前面伏燕打开屋门,朱隶抱着李敏进屋之后,其余人,都守候在了门外。
春梅去打水了。
不久,她端着铜盆进来,看到了李敏躺在自己床上,而那个男人就坐在床边。春梅心里不禁想:这人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她家小姐已经是指给护国公府了吗?
近距离看,只见这个男人满脸大胡子,好是吓人。吓的她手指哆嗦,手里的铜盘差点儿掉了地上。
朱隶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只是轻轻把李敏的手掖进被子里。再过两三个时辰,她也就该醒了。而未等她醒,在尚书府的人醒来之前,他就得走了。
昨晚,也不知道她经受了多少惊吓。被人绑架,关进小黑屋,差点儿落进阎罗地府。倘若是一个普通家的小姐,怕已是吓到魂都去掉了一半。
但是,她不是。
他很记得,昨晚他千钧一发抓住她手时,她竟然还担心他叫他放手。
如此勇气,非一般姑娘家能具有的。
不愧是他朱隶看中的女人。
春梅将铜盆放到了三角架上,湿了脸巾拧了拧,走过去要给李敏抆脸。结果,那个男人什么都没说,直接拿过她手里的脸巾。
朱隶一点一点地在李敏的脸上抆掉那些沾上的灰,同时又怕弄醒她,动作只能轻了再轻。对于他这个从小在军营里野惯了的汉子而言,反而是最辛苦的动作。
抆到最后,她脸上干净了,他却是满头大汗,随手拿袖子往自己脸上一抹,湿了一大片。
外面,不知道是哪只鸡叫了第一声:
天亮了。
他该走了。
不舍固然不舍,他还是帮她脱了脚上的袜子,再把棉被严严实实地帮她盖好,凌晨的天气最为寒冷。
离开的时候,将脸巾直接丢进那个早已看着呆掉的小丫鬟手里,说:”好好照顾她,倘若她出点任何事,本王唯你是问。”
春梅啪一下,跪了下来:”是。”
有些事不需要明说,犹如当时李敏从丫鬟里面挑出春梅当备胎时,已经发现这个小丫鬟,有比念夏聪明的地方。念夏没有看出来,春梅不需要多讲,已经看了出来听了出来:眼前这个男人,是李敏未来的老公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朱隶是活着,大家都不是说朱隶死了吗?
据说,那些在北燕的民众,听说朱隶死的时候,一城的百姓全哭了,满城悬挂那白灯笼,到今日今时都未曾拿下过一个。
朱隶对待敌人是最可怕的坏人,对待自己百姓,是最可亲可近的人。这点,连皇上都忌惮三分。
春梅反正在听说到自己家小姐将来要嫁的这个姑爷时,一直都是觉得十分惋惜。因为,朱隶死了。朱隶如果不死的话,绝对是天下最可靠的那种男人。
如今,朱隶回来了,春梅高兴,打心里高兴,李敏不止不用当寡妇了,而且,未来一定能过的很好。而且,李莹绝对要后悔死了,要对当时对李敏做出的那些事付出代价的。
春梅讨厌李莹,十分讨厌。因为她之前进尚书府时,跟过李华,也跟过李莹,知道这两位姑娘都是两面三刀的人。好的时候对你好,不好的时候,拿你直接当弃子丢掉。
这样的主子跟不得。刚被发到李敏这儿时,春梅也是愁眉苦脸的,因为谁不知道李敏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跟了李敏一样受累。好在,李敏心肠软归软,但是善良,不像李华李莹欺负人,她也就跟下来了。到后来,李敏身子好了,一切,阳光突破了乌云。
只是,这个事,暂时还不能对李敏说。
念夏是一起回来的,在隔壁的房里昏昏欲睡,直到日出时才睁了眼。
”念夏姐姐,你醒了?”春梅在她头顶上笑道。
”我是怎么了?”念夏扶着脑袋起身,接着,意识到什么,惊叫,”二小姐!”
”嘘。”春梅对她说,”二小姐在自己房里睡着呢。念夏姐姐,您忘了?”
念夏眨了眼,从她这短暂的一句话里能听出许多含义。
不会儿,隔壁房里有了动静。
李敏醒了过来。
清醒的那一刻,头微微地疼,好像有根针在里头刺了下,非把她刺醒了。这种感觉,有点像她当时在现代从车上坠崖时,生死一线的感受。昨晚上,对了,昨晚上她一样又差点死了一回。
手,抓了抓拳头,没有错,活着。李敏眼睛一眯,看到了自己右手手腕上的那道浅印。
是一个男人留下的。
她和念夏的救命恩人。
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只记得,那个人,有一双举世京华的眼睛,像是包容了前罗万象的星空,深不见底的城府。
绝对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有那样一支短时间迅速反应,以一敌百,不用一点时间便是血洗了整个山寨的男人,像是阎罗,像是魔鬼,像是传说中的夜叉!
念夏和春梅两人急着走进屋里探看她时,只见她举着右手看着什么东西好像失了神。
李敏是想,那样的男子她从未见过,一双眼睛却似曾相识,换做是哪个朝代都好,现代也好,若是被她再遇上,她胸口里这颗心跳,砰,漏跳了一拍。
她仿若是在做梦,做一场惊心动魄的梦,又是梦回萦绕的梦。
”二小姐。”
念夏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精神,李敏坐了起身,动动手动动脚,没有任何损伤,再问小丫鬟:”你怎么回来的?”
念夏一怔,答:”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一睁开眼时,已经回到尚书府了。”
李敏锐利的视线,扫到了春梅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