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傍晚。”徐掌柜得留下负责点灯继续迷惑人。
“今晚不用点火了。我们一走,他们八成都按不住了。”李敏说。
负责守在门口的兰燕,一样早已嗅到了这里周围不太对劲的空气,在李敏他们走出来以后,更是紧紧握着刀柄,亦步亦趋。
徐掌柜拉上屋门,最后一个离开。离开的时候,可能这里没有人了,所以,四周那个瑟瑟的寒风,直刮的人脊梁骨嗖嗖的响,像鞭子抽打,恐怖死了。他一步三跳,跳上了护国公府马车的驾座。
马车离开时,只听呼啸的冷风,与头顶上的太阳形成鲜明的对比,乍冷乍热的。这样的天气,真是一不小心,都要得病。
万历爷在皇宫里,貌似感染了风寒,因此,当张公公好不容易把李华说要见他的消息传过来时,万历爷倒是不敢见了,说:“华婉仪怀着身孕,让太医小心侍候他们母子。朕,暂时不得去见他们了。”
“奴才这就把皇上的话传给华婉仪。”张公公答。
“对了。”万历爷咳嗽两声,叫住张公公,“朕这段日子,都在忙着江淮那个案子,所以都忘了去福禄宫问候太后。听说太后身子欠安,是怎么回事?太医有过去看吗?为什么看了以后,都不到朕这里报一声。”
张公公四下瞅了瞅,再上前,小声说:“皇上,太后一直都是,刘太医看不好的话,直接找了张院使。”
万历爷皱了皱眉头,坐下来,一时无话。太后的喜好,他肯定是插不了嘴。再说,张恬士作为太医院的头头,医术自然没的说。
“大皇子听说今日是又出去到西门练习箭术了。”张公公这话算是安慰皇帝,好歹有个久病过后被医好的案例。
“嗯。”万历爷点了头,“接下来,他这个年纪虽大了些,但是,是该娶妻生子,这个朕让淑贵妃操多点心。皇后那儿,朕有让人过去说了。皇后有没有传话回来?”
知道皇帝问的其实是东宫的情况,张公公说:“太子妃一直在养病,貌似没有好。皇后娘娘如今光忙着这个事儿,都可能分不开心来帮忙张罗其它事。”
“那是她儿媳妇,是应该的。但是,她贵为大明王朝的皇后,不止是一个人的母亲。”万历爷这话像是有丝批评皇后的意思。
张公公不敢说话,垂首站着等皇帝再发话。
万历爷慢慢的沉着地说:“今晚,朕要到容妃那儿坐坐,你让人先提前去容妃那儿报个信。”
“奴才领旨。”
☆、【129】饯行
马车走回京师里的石板路上时,已是午后了,午饭过去的点上。马车夫忽然吆喝一声,因为有人在前面拦住了马车。骑着马随马车伴行的兰燕从马鞍上一跃而下,到了拦马人面前,一个抱拳:“十一爷,奴婢参见十一爷。”
朱琪眺望马车里的人,咧开白灿灿的门牙:“里头是不是坐着你们二少爷和隶王妃?”
“十一爷怎么知道的?”兰燕不觉上了套。
朱琪挑起眉:“用说吗?早上,隶王去了兵部,皇上的差事,说是让隶王这段日子在京师协同我八哥管理兵部,反正,隶王没有那么快回北燕,除非,隶王突然想回北燕了。”
按照以往,朱隶肯定是急着回北燕稳定军心,但是,这回回家娶了媳妇,家里事多,朱隶一时不敢走。表面看是这样,可谁知道,那个皇帝是怎么想的。朱隶想回北燕的话,皇上不放行也不可能。
都过去了两个月了,这个时间不长不短。北燕比京师更快进入天寒地冻的季节,现在的北燕,是被一片冰雪覆盖。东胡人,在这个冬季里如果想对北燕动武,等于损敌一千至少自己要伤八百,冒顿单于,也不是一个把自己士兵性命都当成稻草的昏君。
或许是这样的缘故,皇帝干脆留着朱隶和朱隶的人在京师里修生养性。看看这个京师,说是要进入冬季了,除了前几日下的那场雪,这会儿出的大太阳,能把人都晒出一层汗。凋零的树枝都像是冒出新芽似的。
行人在大街小巷里行走,顶着烈日,晒着冬季暖洋洋的阳光,好不惬意。
朱琪一身青袍,脚踩鹿靴,腰系象牙做的玉带,上面的花饰雕的是三顾茅庐。云墨的发髻两边垂下两条发缕,搭配两条金冠上落下来的金穗,衬着那艳如三月桃花的春颜,真可谓是风流极了的一个翩翩美少年。
两边行走的姑娘们,有的停住轿子,有的捂着眼睛,有的拿着袖帕掩住小嘴直接暗送起了秋波。还有老太太准备了木瓜。
潘安的故事李敏听过。这老十一的容貌,大概在京师里女性的心目中可堪比那个潘安。这不是说没有人长得俊俏过十一爷。可是,论起这个风度,这个风流相,恐怕放眼这个京师是无人能及。好比自己小叔虽有长得美,但是,喜欢板着张脸哪能叫女子喜欢靠近。
朱理只听马车前面被某人唠唠叨叨的,早已坐不住了,动手掀开门帘,映入眼里的正是朱琪那双笑眯眯投过来的眼睛。朱理没给对方好脸色:“怎么说?我们要赶着回府,没空和你在街头磕牙。”
“小理王爷。”朱琪像是对他这张臭脸习以为常了,看着一点也没有闹情绪,笑嘻嘻地,冲马车里坐着的李敏再鞠个躬,“小王参见隶王妃。”
“十一爷客气了。十一爷这是要赶着去赴宴吗?”李敏在马车里答。
朱琪像是惊叹一声:“真没有什么可以瞒得住隶王妃的。”
李敏笑答:“十一爷的人,都站在酒楼面前等着十一爷,本妃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听见两人这个对话,朱理才从十一的那张脸移开向四周扫了两圈,很快看见了马车停下的位置左侧方,立着的正是这个京师里有名的茶楼一枝香。
一枝香二层楼某个包厢里头,垂挂的竹帘后面隐藏的王公贵族,一双双眼睛俯瞰着他们马车。哪里止十一一个人。
朱理叭吱咬了牙齿,回头质问那十一:“你们这是想干嘛?”
“理儿,你这是怎了?”朱琪啪,收起自己手中那把招摇过街的香妃扇子,说,“我们几位兄弟集合在一起,是准备了桌餐宴给三哥饯行。你不是不知道吗?三哥明日启程要前往江淮处理政务了。皇上下的命令。三哥因为这,连大婚当天,都不能亲自去尚书府迎娶新娘子。”
两句话表明,今早上他们在尚书府里与朱璃见过面的事,这里的人全知道了。
“你要给你们三哥送行,关我什么事?”
朱理这话刚甩出一半,朱琪突然走过来,跳上马车顺道一只手搭在他肩头上。朱理一时没有防备,只等她忽然靠到自己身上像是那样的近。以往如此亲近的机会不是没有过,不过那会儿他都不知道真相,迷迷糊糊的,现在,知道了她是女的以后,从她身上传来的那个香味,确实是和普通男人身上挂的龙涎香不同。
怎么说呢?那个香味可细腻了,再夹汗味也不臭,是很清香的桂花气。
朱理的脸忽然间涨的通红,两只肩膀耸立着,想把她推开,却是连手伸出去沾她一下都忌讳。
“理儿。”朱琪好像一点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手爪子在他肩膀上继续抓了几下,“我们本来是一家,都是兄弟。隶王妃是你嫂子,也是我嫂子,是不?”
朱理憋足了劲儿:“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朱琪学着他的语气,像猪拱着鼻子呼呼地说。
朱理气急了,肚子里的话都涌在嘴巴上要吐出来:你先把手从我肩膀上放开,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翘着鼻子的朱琪顾着自己得意地往下说时,背后李敏那一声,总算是把倒霉的小叔解脱了出来。李敏轻咳一声,道:“十一爷的盛情难却,可是,上面众位皇子可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