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那早上,起来后,发现书房里他给她做的那面玻璃窗户上结成的冰花是一片叠着一片,厚厚的,快结成冰墙的感觉。可见天气之寒冷。
在书房里重新捡了几本书,打算放在车上,路上无聊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这一去,保守估计,只是算燕都出发,到高卑国都的路程,需要八到九日的时间。如果顺利,在高卑呆上几日,再回来,一个月都过去了。这时候,不得不佩服现代那些汽车、火车、尤其飞机这种交通工具的发明。如果在现代的话,或许三四天可以一个来回,在古代却不可想象。
对他们夫妻俩来说,算是小别胜新婚了。这一别,一个月长久。
尚姑姑走来,帮她把需要带走的书放在一个包袱里,打包好。
李敏问了:“李嫲嫲都带了什么东西?”
选择李嬷嬷,是因为放眼她房里的婆子丫鬟,听说李嬷嬷照顾孕妇的次数最多最有经验,上次她老公把这人特意安排在她队伍里,同样是这个原因。
尚姑姑道:“回大少奶奶,李嬷嬷带的东西,都给老奴以及方嬷嬷看过了。衣服鞋子袜子,尤其是厚袜子,她说要带多几双,说是织了两顶厚的羊毛帽子,不知道大少奶奶喜欢不喜欢。再有,药材带了一些。高卑那边的国医听说与大明的国医差不多,不像东胡人信奉巫医,所用的中药材与我们大明一样。所以,药材没有带多,只带紧要的。”
李敏听着都点了头:“本妃准备要给高卑主人的见面礼,都仔细检查过了吗?”
“礼物这些,全部装在一个箱里,老奴给了紫叶一把锁头和钥匙,让她负责看管。有什么事儿,唯她是问。锁箱子之前,老奴和紫叶对过数。”
其实这些人跟着她做事做久了,什么样的习性她都知道,所以基本是可以放心的。只是,这回出的远门,需要谨慎一点,多问一下有必要。
东西、人员,基本都到位了。
只等出发了。
听说那高卑国的使臣,昨天由两个皇帝的皇子陪着,被燕都里不少人请去享宴了。昨晚上,酒局不断,令使臣不堪负重,到子时才回客栈睡觉,结果,一觉睡到天亮差点误了出发的时辰。
都说不知道皇帝这两个皇子安的什么心,人都要走了,还用力拉着灌酒。
到底是按时出发了。使臣的马车,在出发的北门等着。李敏这边坐上车以后,由孟浩明带的护卫队护送,向北门进发。在抵达高卑国境之前,护国公会再派千人的部队,护送他们到大明北边的边界。
出门的时候,按照惯礼,李敏走到婆婆房里辞行。
到了尤氏院子的时候,孙婆子站在门口,早在等着她们的样子,见到李敏福了福身:“夫人说,身子不太好,不见少奶奶了,免得彼此见了伤心。夫人让少奶奶一路小心照顾自己,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回来,切记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儿媳妇谨听母亲的教诲。母亲既然身子不好,儿媳妇不进去拜访母亲了。”李敏说完,即转过身离开。
这些都是做面子的客气话,说完也就完了。尤氏不想见她,却有心早上在房里偷偷煲汤了,她都能从窗户缝里闻到飘出来的那股骚味。
走了,清心了。尤氏心情是不错。终于走掉一个只看见想到都要心烦的人。心情好,这讨厌的,管着她吃饭的人走了,她总算可以吃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把那羊骨给我捞出来。什么不能吃太腥太骚的东西,难道不知道,到了冬天就得吃这些东西进补吗?不补的话,明年开春以后,能怎么补?自己当大夫的人,能不知道?我看她就是个装傻的,自己不吃看着别人吃眼红,干脆逼着所有人陪她不吃。”尤氏气势汹汹地说。
孙婆子接着她的话说:“是的,不止不让夫人吃,大少爷二少爷如今都也不吃呢。少奶奶都说两个少爷身上有伤,不合适吃。”
“算了,她不在以后,慢慢的,都会回到以前的了。”尤氏在见到盛来的那碗阔别已久的羊肉五补大汤以后,整张脸上都笑开了花。
李敏走到门口坐上了车。小叔和老公昨晚压根都没有回过府里。马车要出发时,见远处依稀两匹马儿快步往这里奔来。
雪花飘飘,马蹄扬起的雪尘好像仙雾一样,把那两兄弟身上的黑袍衬托得益发的别致,煞眼。
两匹马在马车边上停了下来。
朱理坐在马鞍上没有下马,只是脸色通红的喘着气。
可谓一路疾驰而来,是很辛苦。
朱隶从马上下来以后,一只大手掀开车帘之后,钻了进去。
夫妻俩双目相视的时候,马车往前走了。
“王爷。”见他久久不说话,李敏只好先开了句声音。
“坐会儿,我陪你坐到前面的城门。”说着,他一个大步,坐到了她旁边的榻上。
李敏伸手拿起马车里炕桌上的茶壶,给他杯子里倒了杯水。
“知道你今天要走,昨晚本想回来,但是,刚好军械库那边出了点问题,只好亲自跑过去看了看。”
“军械库是大事。妾身是按照计划好的启程,而且不过几日便会回来,王爷毋需过于牵挂的。”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朱隶把手伸出了车上的窗户,让胡二哥从车窗外把鸟笼子递过来。不会儿,他拎着放着绿鹦哥的笼子进了车窗里头,把鸟笼子拎到了她面前桌上,道:“本王之前对王妃说的话,王妃记得不?”
要说,她差点都不太记得了,因为,连鹦哥都忘了带出门。
瞧她脸上一怔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把他的话记在心上。那样好强的一个人,什么时候可以想想依靠下他。
“鹦哥本王是放在书房里的,今早上,你应该到书房拿书了。”他别有深意这样说。
“妾身是去了书房拿书,可是这家伙不出声,妾身一时忘了,没有留意到。”李敏故作镇定地说着。
“所以本王有什么事情想叮嘱人,情愿叮嘱你身边的人,也不能叮嘱你。”
李敏可以给他后面的话接上一句你好健忘,拿起帕子就此捂住嘴角咳咳两声:“是妾身疏忽了。”
“本王不是责怪你。总之,这小东西陪你去,平常你把它关鸟笼子可以,不关也可以,反正,本王和它说好了,它都会跟着你的。”
“妾身还不知道,原来王爷会说鸟语。”
听她这一说,朱隶怔了下,接着,不得不拍着腿微笑了起来。
看着他笑,她这不得已都得跟着笑。
分别的那种伤感,一下子化去了很多。或许是,两个人,都觉得不该用伤感来诠释这种短暂的分开。只是有事出行,分开一段时间而已,并不是什么生死离别。但是,李敏总会想起上回他说的那句你先走的话。
“没有什么事儿。上回本王已经说过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好,敏儿都不要忘记,北燕和本王,都在这里,哪儿都没去,没走,等着你回来。”
“敏儿都知道的,王爷。”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