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吧?”姜婳想了想,没觉得太子有那样的意思。
“你还小,这方面还没开窍,就算太子有这样的意思,你也未必看得出来。”宝贝孙女一回来就在码头遇到太子,还一起用了午膳,当天太子就派万总管给她送了画作,今天又给带到东宫去换衣服,怎么想都不是偶然。老太太忧心忡忡地握着姜婳的手,“我的婳婳这么好看,要是被太子看中了可怎么办?他都已经有正妃了。”
“祖母,我不做妾。”姜婳的脑袋轻轻靠在老太太肩头,“再说,他堂堂一国储君,什么颜色的女子没有见过。您是我亲祖母,我就是貌若无盐您也觉得好看,我这样的,在他眼里肯定是寻常罢了。”
自家孙女的容貌,老太太心里有数,尤其这次从江南回来,因为多年没见,小姑娘又长开了,倾城之姿尽显,老太太乍见之下,也是又惊又喜。
这样的容貌,要说太子见了喜欢,老太太一点儿都不意外。可宝贝孙女不愿做妾,她也不愿意委屈自家孙女,就算是给太子做侧妃,那终究也是妾,上面还有个太子妃压着。
可皇家向来蛮不讲理,一道圣旨或者懿旨,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把亲事给定下了。
除非……婳婳已经定了亲,对方还是皇家不能随便打杀了的。
高门显贵家的嫡长子肯定不行,婳婳这个庶女的身份恐怕会被人挑剔,老太太也不想自家宝贝孙女嫁过去受气。要是嫡幼子,倒是可以试试。
老太太左思右想,终于有了人选。
……
姜婳的院子和老太太的紧挨着,老太太担心她和姜澄吃惯了苏州的口味,乍回到京都来会不习惯,特意给她在院子里添了小厨房,还专门买了个南方的厨娘,给姜婳和姜澄做饭。
不过姜婳在苏州的时候,也常常亲手做些京都风味的饭食,所以姜澄回来以后,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他的早膳是和姜婳一起吃,用完早膳,姜婳牵着他的手送他去前院的西席那里。午膳和晚膳是姐弟两个到老太太的院子里一起用。
姜婳的小厨房一直都没有开火。
今早疏桐来小厨房准备了些食材,厨娘以为是让自己动手做些什么,可疏桐说是姑娘要用的,厨娘担心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因为没什么用处被发卖出府,正有些惴惴不安,就见姜婳进来了。
她的头发绾了起来,用一块蓝色布巾包着,身上系了蓝色围裙,围裙的底边上绣着枝枝蔓蔓的迎春花,这样子一看就是想要亲自动手做些什么。
“姑娘!”厨娘慌忙站了起来,“您想吃什么,跟奴婢说就可以了。”她自从进了府,还没做过什么呢,要是连下厨都是姜婳亲自来,那她可就真的要被赶出府去了。
姜婳把袖子挽起来一些,露出一截手腕,“我想做几道菜,给父亲送去。”
姜纬因为要去礼部,早上都走得早,午膳他都是在外面凑合一下,姜婳也就只有回来的当天和他一起用过膳。
姜婳记得父亲当年并没有“不食荤腥”的习惯,也没有“过午不食”,她和母亲、祖母都是和父亲一起用晚膳的。现在姜纬这些习惯,明显都是姜婳离开京都之后才有的,倒像是个带发修行的人了。
姜婳不能要求父亲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这么消瘦。他不吃晚膳,她就做了午膳给他送去,总得亲眼看着他多用些。
“姑娘想给老爷做什么,交给奴婢就行,您还没看过奴婢的手艺呢。”厨娘不安地绞着围裙。
姜婳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笑道:“那金大娘就给我打下手吧。还有,澄哥儿上课也很辛苦,劳烦金大娘做些点心,每天申时交给疏桐送到前院,不需太多,只做的精致些,给澄哥儿和先生垫垫肚子。”
小孩子不禁饿,学习起来更是饿得快,午膳和晚膳之间隔得时间又长。在苏州的时候,姜婳也是每天在申时给弟弟送些吃的。这两天刚回来,要安排的事情多,她也没顾上姜澄,只让疏桐给他送了些大厨房做的点心。
“是,是,奴婢会好好做的!”金大娘放心了,每天都做点心,那她就是有用的人。
有金大娘帮忙洗菜切菜,姜婳很快就做好了菜。姜纬不吃肉,口味偏清淡,姜婳做了香菇烧青菜、清炒玉兰片、八珍豆腐,没放一点儿荤腥。
姜婳想着父亲不吃肉恐怕身体会虚弱,好在他还吃鸡蛋和牛乳,姜婳又做了个蒸蛋羹,还做了个南方口味的杏仁酪,加了牛乳。她准备看看父亲喜不喜欢这两道菜,要是能接受的话,她打算每天都给他加上鸡蛋和牛乳。
全部做好之后装到食盒里。这食盒是特制的,最底下是空的,像小手炉那样放了一层热炭,外面还包了一层夹棉布,这样就算在最冷的天气,也能保温上一两个时辰。
姜婳带着兰芽去了礼部衙门,她第一次来,茫然地看着四下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子,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父亲。
正想找人问问,就见两个人从一旁的屋子里出来,前面一人十七八岁的样子,穿了件圆领箭袖玉白色锦袍,剑眉星目,冷峻华贵,身后一人看样子是他的随从。
兰芽快步上前,她不敢直接拦前面的公子,只褔了一礼,问身后那个随从,“这位小哥,劳烦问一下,礼部姜侍郎是在哪里?”
前面的公子脚步不停,后面的随从自然也不敢耽搁,正想随手指给兰芽,就见自家小侯爷的身形猛地停了下来。
谢珩只是扫了一眼兰芽和姜婳,他不是礼部的人,只是偶然过来找朋友说句话,不过礼部侍郎平时办理公务的地方还是知道的,他身后的随从自然也知道,不用他亲自开口。
他没打算停留,只是眼角的余光扫到姜婳的时候,心头却是一跳。
小姑娘披着件梅红色的斗篷,兜帽放了下来,雪白的风毛围在她的肩上,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乌发如云,肌肤若雪,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地打量着四周。
谢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脚步已经停下了。
身后的随从是个机灵的,瞥了一眼自家小侯爷的神色,笑嘻嘻地问兰芽,“你叫什么名字?和姜侍郎是何关系?”
兰芽还以为他们是礼部的人,有人来找姜侍郎自然要问个清楚,答道:“奴婢叫兰芽,我们姑娘是姜侍郎的女儿。”
姜纬是唯一的驸马,他六年前和长公主成亲,京都无人不知,他的女儿却从未在人前出现过。至少,谢珩确信自己从未见过。
那随从见自家主子没有挪步,就没有立刻给兰芽指方向,反而笑着打岔:“烂牙?哈哈哈,你这什么名字?你家主子难道是生得一口烂牙不成?”
“你——”兰芽气得小脸涨红,要照她平时的脾气,肯定要啐这小厮一口,可这里是礼部,她不知深浅,生恐给自家姑娘和老爷惹了麻烦,只好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潇潇暮雨子规啼。”姜婳慢慢走了过来,她身子纤细柔软,声音甜糯入心,带着江南特有的气息,黑珍珠似的眸子里却是冷淡,“怎么,你家主子难道不识字,连苏大学士的词都没有念过?”
“你——”这下轮到小厮面红耳赤了,他慌乱地看了看谢珩,却见自家主子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对着姜婳一揖,“在下长宁侯府谢珩,小厮无状,姑娘莫怪。姜侍郎就在后面那个院子里,姜姑娘去了一问便知。”
谢珩?姜婳对京都的形式还是很清楚的,这个谢珩她虽然没有见过,但却听过其大名。
谢珩刚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谢侯爷就战死在边关了,他小小年纪就袭爵,十一二岁就进军营,听说年少有为,功夫了得。
姜婳褔了一礼,“多谢谢侯爷指点。”
她带着兰芽去了后面的院子,谢珩却站着没动,一直看着她的身影绕过拐角消失不见。
第15章
姜纬没想到姜婳回来,听说有人找自己,还以为是公务,没想到一抬头,自家宝贝女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