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要不算了吧,要是让老太太跪在我这院子里,驸马那里……”虽然从尊卑上来说,老太太跪她也没什么,可毕竟是婆母,说出去实在不好听。再说,老太太和姜婳姜澄姐弟三个人一起跪在她院里,姜纬回来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呢。
夏思瑶正在暗自高兴,要是三个人都跪着才叫好呢!最好都跪出毛病来!
听了长公主的话,夏思瑶顿时瞪起眼睛,“母亲!您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姜婳不敢打,姜澄也不敢罚,老太太不敢得罪,驸马也不敢得罪,合着就我没人心疼,就我合该受委屈!”
长公主一阵为难,正想开口,就听到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似乎是万蹄齐奔。
“难道这府里有人跑马不成?”姜婳疑惑地回过身。
飘飘扬扬的大雪中,太子萧决纵马而来。
一队金刀侍卫护卫在他两侧,骏马奔腾,手按金刀,肩上的玄色披风飞扬,银线所绣的羊角时隐时现,威风凛凛,煞气冲天。
第31章
太子怎么来了?还是带着侍卫直接纵马而来。
在场的人心里都有这个疑问,只有风三一阵高兴,主子来得好快,他那传递消息的焰火才发出去没一会儿,主子就到了!
太子没有披斗篷,身上只有一件朱红色锦袍,肩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俊美的脸上罩着寒霜,黑漆漆的眸子中满是杀气,那黑色的骏马速度极快,直接冲进了长公主的院子,到了姜婳身前,太子猛地一勒缰绳,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姜澄只觉得那马蹄落下来就会踏到姜婳的身上,惊叫一声,小小的胳膊用力抱住了姐姐。
太子直接从马上跃了下来,他的身后,金刀侍卫们也利落地翻身下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按着腰间的金刀,整齐地站在那里,悄无声息。
原本轰隆隆的马蹄声在一瞬间消失,天地间一片寂静。
太子大步走到姜婳身边,一把握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提,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太子殿下,您……”姜婳怔怔地看着太子,他似乎是匆忙而来,这么冷的天,连件大氅都没有穿,他的手握在她的胳膊上,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手掌的冰凉。
太子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姜婳,黑漆漆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天知道他得知风三发出了联络焰火时心里有多惊慌。
那焰火是给风三紧急联系用的。风三是暗卫营中身手最好的,寻常的侍卫十几二十个也能应付,姜婳生活简单,身边有一个风三足以。但是遇到训练有素的杀手多人围攻,风三恐怕就顾此失彼,为了以防这种情况,太子专门给了风三焰火,用来在紧急时刻联络。
风三的焰火发出时,太子正在东宫的一间密室中,百里春给他施针。
太子俯卧在榻上,肌理分明的背上插满了细长的金针,他双眸紧闭,额上有隐隐的汗珠。
听到门外响起匆忙的脚步声,太子的眉头皱了起来。东宫和皇宫只隔着一道宫门,为了防止太后得到消息来恶意打扰,百里春施针时都会在密室中进行,外面更是守着无数侍卫,这个时候,是谁这么大胆?
“殿下,风三传了紧急焰火!”脚步声停在门外,是万德祥焦急的声音。若是别的事情,他根本不用禀告,自己处理了就行。可姜婳的事他不敢做主,旁人不知道姜婳对太子意味着什么,他可是看得很清楚,这么多年来,姜家小姑娘是自家主子唯一上心的人。
太子的眼睛唰的一下睁开,“拔掉!”
百里春尚在迟疑,太子的手已经翻到背上,摸索着去拔金针。
每一枚金针都插在穴道中,百里春不敢让他胡乱动手,连忙飞快地金针全都拔了下来。
太子从榻上跃起,连中衣都没穿,直接把搭在一旁的锦袍胡乱裹上,一边系着领口的玉纽扣,一边往外走。
来之前,他已经想了无数种情况:是不是他表现得太明显,太后知道小东西对他有多重要,故意对小东西下了杀手,好将他刺激得一命呜呼,就像前世那样吐血而亡……
他不知道太后派了多少人来杀他的小姑娘,只盼着风三能够坚持到自己到来。
他带着金刀侍卫风驰电掣地穿过大街,又直接冲进了姜府大门,横冲直撞地进了内院,暗处里,所有暗卫营的人全都来了,没人知道,姜府这小小的府邸里,隐藏了多少蓄势待发的顶尖杀手。
结果,他的小姑娘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萧决那险些跳出喉咙的心,慢慢地落回了胸腔。
他不知道该把谎报军情的风三一刀刀剐了,还是该庆幸小姑娘安然无恙。
他只知道,他想紧紧地抱着她,感谢她还活着。
可是他不能,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姜婳对他有多重要,不能让那些用心险恶的人盯上他珍爱的宝贝。
姜婳仰着脸看太子,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她竟然看不懂。
一片轻盈的雪花落在那鸦色的长睫上,太子的眼睛眨了一下。
鬼使神差一般,姜婳的手指拂了上去,指尖把那雪花抹掉了。
萧决那还握在姜婳胳膊上的大手猛地松开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让小姑娘的之指尖轻轻一抹,差点全面崩溃了。
他深深地看了姜婳一眼,转身看向从屋里出来的长公主和夏思瑶。
平阳长公主和夏思瑶已经惊呆了,长公主的嘴张张合合,好容易才发出声音,“太子,你这是——”
“哦,我是来传父皇口谕的。”太子面上没什么表情,“父皇说了,郡主已经及笄,再继续住在别人家实在不成体统,特意赐下郡主府一座。刚好今日下雪,郡主就搬过去好了,正好赏一赏新府邸的雪景。”
“搬家?”夏思瑶傻眼了,“不,我不搬!母亲就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搬家了,岂不是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住了?
平阳长公主也道:“怎么会突然要阿瑶搬走?阿瑶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不需要搬走。”女儿已经在这里住了六年,她是打算让夏思瑶住到出嫁的。
“那可不行,皇命都已经下了。”太子俊脸微沉,“郡主想要抗旨不遵的话——”
平阳长公主浑身一个激灵,“等等!”
要是她提前知道这个消息,完全可以去皇帝那里求个情,让女儿继续住在这里,或者让太后跟皇帝说一声,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皇帝也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可太子竟然把这事提升到了“抗旨不遵”的程度,这就有些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