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不是很冷,临平湖上没有结冰,靠岸停着一艘两层高的画舫。
姜澄四下张望,看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漂亮百倍的花灯,那画舫上倒是有几盏灯笼,可也太少了,比起在天香楼附近看到的,这里实在算不上什么“极好的去处”。
他不敢抱怨太子,只委委屈屈地看了看姐姐,小手拉着她扯了扯,意思很明显:上当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姜婳也有些不满,弟弟可是很期待这次花灯节的,结果让太子给骗到临平湖来了。人家看花灯都是在大街上,这湖面黑黢黢的,什么也没有。
太子瞥了敢怒不敢言的姐弟两个一眼,率先上了画舫,等在画舫上的万德祥迎了上来。
就算再不满意,也不能掉头就走,至少还是要坐一会儿的。姜婳拉着姜澄,跟在太子身后,上了画舫的二层。
画舫缓缓驶动,萧决带着姐弟两个到了二层外面的顶甲板,四下望出去,全是湖水,画舫已经行到临平湖正中。
萧决递给姜婳一枝细长的烟花棒。
姜婳握在手里看了看,见萧决已经打着了火折子,她吓了一跳,慌忙把烟花棒往身后一藏,“这样会伤到手的!”
萧决黑眸含笑,没有解释,只把她的手腕拉过来,点燃了那烟花棒上的引线,“不许扔出去。”
姜婳从没这样放过烟花,可不知为何,她就是相信,萧决是不会让她受伤的。
眼看着烟花棒上的引线“滋滋”燃烧,姜婳举起烟花,朝向天空。
“嗖”的一下,一道明亮的白光只冲天际,在空中啪的一响炸开,化作万千繁星坠落。
随着烟花盛放,黑乎乎的湖面上突然亮起无数灯光。
姜澄欢呼一声,姜婳也忍不住轻轻叫了一下。
原来湖面上竟然停了无数小舟,每个小舟上都有一个巨大的花灯,有的是单灯,做成各种花卉禽鸟的兴致,有的是无数小花灯组成,亭台楼阁,美轮美奂。
这些小舟早就停在湖面上,花灯全都用黑布蒙着,姜婳的烟花一放,黑布打开,湖面上顿时璀璨一片。
“婳婳!”姜澄激动地拉着姜婳,“这真是太好看了!”
姜婳扭头看了看太子,月光下,他正含笑看着她。
萧决双手轻轻一拍,那些小舟竟然在湖面上行驶起来,绕着画舫开始转圈。
明亮的月光下,无数小舟载着大大小小的花灯掠过水面,亭台楼阁如海市蜃楼,花卉点缀其间,禽鸟自由穿行。
姜婳张了张唇,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姜澄激动地睁大双眼,他觉得自己好似误入仙境的凡人,摒着呼吸不敢出声,眼睛都不够用了。
……
太子送他们回府的时候,姐弟两个都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
姜澄是还没有回过神来,临平湖的一幕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过,太子真的没有骗人,果然是极好的去处,果然比天香楼附近的花灯要漂亮百倍。
姜婳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太子准备这一切,显然是费了心思的。
她心里沉甸甸的,不知是酸是甜,明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隐秘欢喜。
马车粼粼驶到姜府门口,姜婳揭开车帘,看见父亲站在大门处,身上披着她新做的月白色狐皮大氅,马车一停,他就走到了车门处。
姜婳踩着车凳下车,姜纬扶住了她的胳膊,继而又把姜澄抱了下来。
三人朝着太子施礼辞别,萧决没有下车,马车直接离开了。
“婳婳去哪里了?”三人一起往府里走,姜纬轻声问道。
姜婳收拾好心情,声音平静地答道:“去临平湖了。”
姜澄一手拉着姐姐,一手拉着父亲,迫不及待地开始讲述临平湖上的花灯如何美轮美奂。
姜纬心头微沉,太子的用意太过明显,宝贝女儿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好在她虽然没有及笄,但今年也十五了,至少先把亲事定下来,等明年或者后年再出嫁也使得。
他其实舍不得女儿,恨不得多留几年,可夜长梦多,太子虎视眈眈,他的心里还真是没底。
……
到了月底,天气略微暖和了一些,老太太说要带姜婳去善觉寺上香。
“怎么明天去?”姜婳有些好奇,“明天是月底,后天才是初一。一般不都是初一和十五上香的吗?听说这两天善觉寺的人最多。”
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人太多见面说话不方便,我约了老朋友的。”
“谁啊?”姜婳想了想,“是祖母的手帕交吗?”
老太太点点头,“是长宁侯府的谢老夫人。”
姜婳奇道:“您想和谢老夫人见面,怎么不去长宁侯府,或者请她到咱们家来,反而要跑到那么远的善觉寺呢?”
老太太笑道:“不仅谢老夫人要去,小侯爷也要去,小侯爷的母亲谢夫人也去。”
姜婳更是惊讶,“小侯爷同他的母亲、祖母都去善觉寺,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老太太撑不住笑了起来,“傻丫头,平时挺聪明的,怎么现在一点儿都反应不过来?”见姜婳一脸茫然,老太太低声道:“是他们想见你一面。”
姜婳眨眨眼睛,突然明白了,祖母这是在为自己议亲!
她心头猛地一痛,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