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年勾了勾唇角,“在你面前,我从来就没有藏过,不是吗?”
浅夏娇嗔了他一眼,不语,继续在这二楼里随意看着。
“浅浅,梅家的事,只怕也只能如此了。梅远化自尽,梅远尧将自己摘了个干净。不过,穆焕青,只怕是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的。”
浅夏点头,想到了昨天他在御书房的表现,虽然始终未发一言,可是不断变换的神色,却是足以证明,他的确是对此知情的。
特别是最后,当一切几乎就是无可挽回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那一抹失望。
“对了,母妃身边的人,你都清理干净了?”
“嗯,放心,但凡是有一点儿可疑,就不需要再留在母妃的身边了。我知道母妃心软,不过,父王的话,她应当是不会怀疑的。”
浅夏的眉头未松,反倒紧了起来,“那穆焕青呢?眼下应当如何?如今才从宫里头走了一遭,若是现在出事,只怕是难免会引人怀疑了。”
“那又如何?反正经过昨天那么一闹腾,也让穆焕青死了心。梅氏已死,他的身世,终归是要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看到穆流年虽然说地轻松,可是眉眼间的寒气正浓,浅夏知道,只怕是他的心里,未必就真的不将他当回事了。
“你预备怎么做?”
“既然不能直接杀了他,那就只能先把他往废里养了。过几日,让他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设法将他约出去,后面的事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浅夏明白他说的肯定不是杀了他,不过,养废他?
几日后,浅夏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打了先把他身边的暗卫解决掉的主意。等到了后来穆焕青出事,再顺便解决一两个,倒也是顺理成章了。
原来,穆焕青应邀与几位公子一起出门打猎。
穆流年就借着这个机会,将穆焕青暗中的那些保护势力,一个一个地全都清楚掉了。
当然,清楚这些人,不可能会是那么顺利,穆流年这里,总共是折损了两名暗卫,还有三人受了伤。
穆焕青后来在打猎的过程中,遇到有人对他放冷箭,自然是十分惊骇。
危急之时,自然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些暗卫了。
如此,城外一行,让穆焕青受了轻伤,其它几名子弟,却是个个儿完好无损。穆焕青看着为了救自己而死的两名暗卫,眸光微紧,很显然,这一次的事件,绝非偶然。
如果不是自己身边还有这些暗卫在,只怕今日葬身于此的,就是自己了。
不过就是一霎那间,穆焕青想到的可能会来杀他的人,已是多达十几人。
当然,对自己仇怨最大的,在他看来,就是穆流年。
可是穆流年现在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对他做什么了,毕竟自己的生母已死,即使是真的皇嗣那又如何?谁能做证?
想到了皇嗣,穆焕青自然又怀疑到了大皇子和桑丘家族,或许,他们已经查到了什么,这是在故意试探自己?若是有可能,直接杀了自己,那他们岂非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穆焕青遇袭的事件,并未在梁城引起轩然大波,倒是长平王府内,人人都有些小心翼翼。
长平王亲自上门,看了穆焕青的伤势,然后再让府医开了药,问了些大概情形,便一脸冰寒地出去了。
直到现在,穆焕青也不能肯定,他的这位名义上的父王,到底知不知道,他的生父是谁?
如果他知道,那么,自己以后在长平王府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毕竟皇上对长平王府做的一切,父王虽然从来没有挑明过,却是心中有数的。
可是身为臣子,他不能对君主做什么。
如今自己这个皇子就在他的长平王府内,那还不是由着他随意地折腾了?
一想到此,穆焕青就觉得浑身打颤!
若是果真如此,那将来自己岂还能有好日子过?
不过,说不定他是不知道的。
穆焕青现在对于自己的处境,是十分的忧虑了。
梅家,短期内自己是不可能再去了。
而这一次,皇上并未因为梅氏的事情,严惩自己和梅远尧,已经是格外地开恩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再给梅家和自己添麻烦了。
可是这一次到底是谁在背后下黑手?
穆焕青不知道,也猜不出来。原本他身边有那些高手可以调遣,相信用不了几天,就能查出一个结果,可是等他想起其它的暗卫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一个也召唤不到了。
这一下,穆焕青才是真的慌了。
那些暗卫,不仅仅是他的护身符,更是可以在暗中为他与皇上传递消息的人。
如今那些人没了,那自己的将来又该怎么办?
而没有这些暗卫在,皇上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
穆焕青这一回,真地感觉到了恐慌、害怕。现在的他,没有了亲娘的疼爱,没有了舅舅家的庇护,更没有了与皇上间的那缕极其微薄的联系。
这样的他,突然就想起了那菜市场上待宰的羔羊,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
穆焕青坐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极力地说服自己不要去想其它的,可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似乎是都在叫嚣着,它们不想死。
这样被自己心底的恐慌折磨了一个晚上,穆焕青整个人就像是濒临死亡一般,脸色苍白地跟鬼一样,嘴唇也没有半分的血色。
“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晚上,他除了不停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其它的,基本上是什么也没做。
相比于他的胆战心惊,浅夏和穆流年的日子,则是不知道要多么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