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2)

“王妃为何对世子爷冷漠,却对二公子极好?”水清漪问出心底的疑问,有一个念头,在心底欲破尘而出。

“奴婢不知。”玉芝怕水清漪误以为她有所隐瞒,慌忙道:“阿娘曾说过世子爷去了王妃的屋子,王妃都会命人将世子爷走过的地儿洒上粗盐,并将他坐过的垫褥撤去烧毁。瞧着世子爷的背影,就像是看着仇人一样。”

仇人……

水清漪骤然收紧了手中的锦帕,王妃是穆雪国的遗孤,身份必定是一国公主。而当年静安王少年成名,便是因为他带兵攻破了穆雪国的城池,这简直就是血海深仇!

王妃为了报仇,隐而不发,日日与仇人共枕眠,却不能得报大仇,心中夜夜被仇恨腐蚀,又如何能疼爱得了与仇人生下的孩子?

她呢?

她开始的目地与王妃又有什么两样?

“世子妃,奴婢其余都不知,知晓的全都说了!”玉芝诚惶诚恐的看着水清漪,生怕她觉得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将她给灭口!

水清漪冷笑了一声,幸而玉芝自小不是在王妃身旁长大,对王妃并没有多深厚的主仆情谊,才让她得到有用的消息。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王妃能够面不改色的对长孙华锦下毒手!

心头酸涩,若是如此,他何其的无辜?承受上一辈人的罪孽!

“行了!”水清漪将手中一封信递给玉芝,叮嘱了她几句,便示意曲夫人的丫鬟领着玉芝去玉妃的屋子。

而王府竹园内,长孙华锦眸光忽明忽暗的盯着桌子上的锦盒。那抹淡雅馨香,是他寻了十几年而不得的药物。如今,这样轻而易举的便到了他的手中。

阮馨以成大事者,当断情绝义,莫为儿女情断了前程为由给他种下断情蛊。

摊开手掌,干净宽厚的手心纹路清晰分明,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如水滴子一般,躺在他的手心。

嘴角泛着一抹冷笑,福祸相依。

阮馨解了他的断情蛊,怕是有后招等着。

“世子爷,无双公子来了!”常德听闻自家主子说王妃送来了解药,立即去请无双,生怕药丸上动了手脚。

无双检查了药丸,微松的眉宇骤然一紧,细细的为长孙华锦把脉,如墨挥成的浓眉似要拧成麻花。

长孙华锦眼睫一眨,慵懒的微掀眼皮睨了无双一眼,淡漠的说道:“是祸。”略微薄凉的语气,丝毫不见起伏,仿佛已经司空见惯。

“是祸!”无双将药丸掷在锦盒,嗓音幽冷森寒:“你寒毒入肺腑苟延残喘不死,得感激那毒妇给你种了断情蛊。你要解了,必定会祸及性命。”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休书

天空中漂浮着白云,丝丝缕缕的阳光如流水一般,悄然倾泻进在这寂静冷凝的屋中。薄薄的金芒如晨雾在空中弥漫浮动,化却了长孙华锦周身萦绕的冷漠气息,温润如玉。

手指捻着药丸,漆黑清亮的眸子里泛着繁冗复杂的情绪。嘴角弯弧勾勒着淡淡的讥讽,她防患于未然,却误打误撞,使他得以苟延残喘,存活于世。

“这样罢!”长孙华锦眉宇间染着淡淡的清愁,轻荡的云袖,皎白如云。秀逸清隽的身姿,临窗而立。高洁如遗世独立的霜白之花,沧桑寂寥。

生死有命,他早已看透,度之身外。

如今却心有所牵系,这样离去,难免惋惜留有遗憾。胜在她对他并没有生情,便不会徒增伤怀。

无双双眸闪耀着幽蓝的火光,仿佛森然地狱之火,冷笑道:“你实在好命!本就命该早绝,到如今却是命不该绝!倘若那毒妇知晓她的多虑多疑,让你求得了救命药,怕是又要寝食难安!”

长孙华锦澄澈如湖泊的眸子里,无波无澜,无悲无喜。

并不是他全然无动于衷,而是想了二十几年,念了二十几年,就在他放弃了所有的生机,听天由命之时。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一夕间全都出现,恍若置身梦中。

内心的喜悦,仿佛波涛撞击着岩石,汹涌澎湃。这种情愫对他太过陌生,不知该如何表达。待他面庞微动,这种激动的情绪已然平息,笑意未绽而敛。

无双却是恨不能搅浑了他平静的双眸,掀起波澜。唇角翕动,终究是压下了这个冲动。“我手中有寒毒解药,可你寒毒已深,即使有解药,以我一人之力也并没有多少把握。京中怕是不太平,你拖着这副残躯恐怕也护不了那女人。趁着京中不曾变天,你今日便随我去长留山。”

常德一听长孙华锦有救,脸上的寒冰皲裂,咧嘴一笑:“属下这就去准备!”直接无视了长孙华锦。

长孙华锦悠然长叹,对常青道:“将常生唤来留在王府。”

“遵命!”常青几个起落,消失在王府。

——

水清漪给了玉芝一袋银子,将她给放了。暗中命人监视玉妃,与曲夫人一道回城。

回到王府,方一下马车,水清漪莫名的心悸,右眼皮子跳个不停。抚着心口,喃喃低语道:“左眼跳喜,右眼跳灾。

眸光微微黯淡,竭力的回想着近来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却如何也想不到头绪。今生随着她的行事作风,早已脱离了前世的轨迹。对于未来之事,她全然预料不到。

方一踏进竹园,绣萍哭得双眼肿成核桃儿,要晕了过去。眼皮子一跳:“绣萍,发生了何事?”她方才离府一日而已。

绣萍惊慌的将坏事儿告诉水清漪:“世子妃,您前脚刚走,侯府便传来了消息。有人将侯府与西越国内外勾结,通敌卖国,已经全部悉数收押,长远侯府被封。”绣萍眼底喷出浓烈的火焰,咬牙愤恨的说道:“奴婢想要追赶上去给您递口信,那些个仗势欺人的奴才,不许奴婢出府,这才给耽搁了!”

水清漪心中咯噔一下,这原是要过一年多才发生的事情,提前这么早发生了么?

“母亲送来的口信?”水清漪看着被汗水洇湿的信纸,墨迹已经被晕染开,有些个字眼模糊不清。

“是!皇上下的圣旨。”绣萍脸色煞白煞白,真的是这样怎得是好?不知会不会连累了世子妃与镇国公府?

绣橘听了也沁出了一身冷汗,一会子的功夫,竟闹出这样大的事儿!

“世子妃,这该怎么办?大夫人有身孕,收押大牢不知她可受得住?有人逼供动刑,会伤着胎儿。”绣橘知晓伤着胎儿,以大夫人罪犯之身,岂有府医医治,弄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水清漪没有料到节骨眼上,横生枝节。她步步筹谋,为的是在此事发生之前,将危害杜绝。

“去镇国公府!”水清漪咬紧了唇瓣,这一回长孙华锦并没有休她,那么她‘舅舅’就不敢对她如何。她暂且与老夫人商议,看能否还有挽救的余地。倘若没有,她便跪请老夫人拿出开国皇帝赐给镇国公府的圣旨,救大夫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