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一出,京都为之轰动。
未料到摄政王如此手段如此不堪,陈公子好心好助,非但不感恩,反而痛下杀手。
水清漪听到这个消息,眼都不眨一下,小口小口的将手中的燕窝给吃完。看着赖在这里不走的长孙华锦,厚颜无耻品着她亲手做给龙珏的煎茶。
长孙华锦看着她幽怨的目光,指着门外道:“你父王该喝凉茶。”
水清漪冷哼了一声:“你将陈子冲收拾就收拾了,不忘将祸水东引,陈夫人将这笔账记在父王头上!”
长孙华锦淡淡的看了水清漪一眼,那一眼,分明很无辜。
水清漪气急:“我的名声本就坏了,再坏也无所谓。可这回却牵连我父王,你若不解决了,我便将你给推出去。”
长孙华锦见她那模样,分明是有了主意,她却将问题扔给了他。轻轻叹了一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水清漪一怔,白皙如玉的面庞瞬间一片绯红,心中却是一阵后怕。她的腹部还未显形,他抱着她睡了一下,若是敏感的定会知晓那不是丰腴了,而是有孕微隆的腹部。
方才他这一句是何意?
水清漪眼睫颤了颤,试探的询问道:“我想吃长命菜做的饺子。”
长孙华锦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她眼前那一盅燕窝,眉头微蹙,她的食量刚刚好。突然要吃长命菜饺子……长命菜性寒,能够滑胎。长孙华锦若有所思的看着水清漪,她眼睫颤抖,第一是心虚,第二便是思考。她想吃饺子自然无须思考,便是他那一句话……长孙华锦蓦然领悟,那本小册子,她还未有身孕写的,因此她并不知道他早已是知晓她怀孕?
而她这话的试探,分明是不想他知晓。
长孙华锦眸子一暗,点了点头:“再吃便撑了,留着晌午吃。”
水清漪松了口气,淡淡的说道:“外面的传言,你如何看待?”她不相信陈夫人的智商能够相出这样一环套一环的诡计,只剩下那点可怜的心计,也想着如何算计财产。
“你等着就好。”长孙华锦看了一眼沙漏,优雅的起身,抚顺了宽大拽地的袖摆,信步离开。
水清漪望着他身影,隐没在纷飞的大雪中,直到看不见了,这才吩咐含烟将帘子垂落下来。银勺戳了戳碗里剩下的燕窝,淡淡的询问道:“我发现的时候便已经有身孕,可对?”
“那个时候太医说将近两个月。”含烟如实相告。
水清漪嘴角微弯,透着讽刺。将近两个月,若不是个傻的,月信推迟,都是可以知晓的。
方才他回答的时候,分明沉吟了片刻,见她当他不知,也不想要他知,他便也装作不知。呵!水清漪自嘲的一笑,她总故作高明,误以为将他们都蒙在鼓里,玩弄于鼓掌间。可到底谁算计了谁,却是要到结局才见分晓。
而今日这出戏,水清漪冷冷一笑,嘴角带着一抹残佞。她不曾反击,一个比一个在她的头上蹦的欢快,到底是要杀鸡儆猴,才会安宁!
“宽衣!”水清漪推开餐具,起身进了净室。收惙干净后,水清漪乘坐马车去了陈府。
落霞听到水清漪的话,吃了一惊:“郡主……”陈公子掳走了郡主,之后又破郡主脏水,她还去陈家作甚?
水清漪没有说话,只是将摄政王府的旗帜插在马车上。一路驶去,红黄相交的旗帜在大雪中飞舞,气势如虹。
行色匆匆的路人,看着马车上的标志,纷纷停顿了脚步。看着马车去的方向,不禁交头接耳:“这不是摄政王府的马车?摄政王做出这样的事来,怎得还敢去陈家?”
“去去去!不过是传言罢了,摄政王素来宽宏,对待百姓也是极好。先帝征收赋税,但是摄政王看着许多百姓上缴赋税,没有多少余粮,食不饱腹后,便给取消了。他若不是磊落之人,哪管百姓死活?这件事情,绝对有蹊跷。”
“这事可说不准,当初摄政王说不准是为了收拢人心?走走走,去瞧瞧不就知晓缘由了?”
“也好!大家都一起去瞧个究竟。”青衣男子呼吁,围观的百姓全都跟在马车后,去了陈家。
当看到步下马车的是水清漪之后,都极为的诧异。按理说最不该出现的便是水清漪,可她偏巧就出现了!且是大张旗鼓!
看着水清漪裹着洁白胜雪的狐皮,映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毫无血色。纤若蒲柳的身子,看着愈发的孱弱。
“郡主眼睛都红肿了,莫不是委屈哭的?”人群里不知是谁,说出这样一句话。
转而便有人嗤笑道:“怎得能不哭?她这名声扫地,即使有摄政王撑腰做靠山,日后也休想要嫁好人家。”
众人七嘴八舌,水清漪却是充耳不闻,将帖子递给门仆。
门仆看了一眼,不敢多说,转而交给了陈家家主——陈贤。
陈贤看着帖子,沉吟了片刻,便让人通知二夫人虞氏去门口迎接。
虞氏得到消息,收惙了一番,便让人打开了正门,迎接水清漪。
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全都在想陈家定会给水清漪排头吃,将她拒之门外。可瞧见正门打开后,皆是心中一惊。便看见打伞出来的虞氏,便都安静了下来。
水清漪也极为的诧异,虞氏敢以最高礼接待她,定是得了陈贤的话。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风雪,你要来不知提前让人递来帖子,到的时候便不用等了。”虞氏热情的接待水清漪。
水清漪上下打量着虞氏,她不似江南的女子,身姿娇小。虞氏身形高大,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面容姣好,即使年近四十,脸上却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眼波流转间,满目皆风情。
“这才能尽显诚意。”水清漪指了指大开的正门,笑道:“这不,夫人也给清儿开了正门,值当。”
虞氏心里想着水清漪来的这一趟,是想要做什么。便拉着她的手往里头走,只字不提大房的事儿。“屋里去坐。”
水清漪却是主动提及,水眸顾盼流芳,环顾众人一眼,神色肃静的说道:“实不相瞒,今日来府里有一事相求。夫人恐怕对坊间的传言,耳熟能详了罢。我本不在意这名声,可却牵累到我父王。他为百姓谋福祉,鞠躬尽瘁,可却敌不过这些传言。百姓心中,他如今恐怕成了一个伪君子了!”
蓦地,水清漪撩起裙摆,跪在雪地里:“今日来,我是想求大夫人放我父王一条生路。人言可畏,它宛如尖利的锋刃,无坚不摧!我的父王也不过是一个寻常人罢了!他如何能够承受,他心心念念的子民,如此的谩骂讨伐他?这是逼得他自戕以示清白么?我如今出来声名,怕了!当真是怕了!我流落街头,食不饱腹的生活了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寻回了亲人,不想他们因我而受累。”
“这门亲事,父王念着陈家大老爷的恩情,便应了陈大夫人的要求,效仿南门家割舍三成家产,赔偿陈公子为了等候我不娶的损失。我之所以同意退了这门亲事,实在是我一个姐妹在面前哭诉,陈公子许诺她待他满二十五岁,我若没有寻回来,便迎娶她为妻。可天不从人愿,我被父王寻回来了。但是陈公子与她是情投意合。我早已在他国便成婚过,不是陈家公子的良配,便成全了他们。却未料到这一举动,倒是落人口实。”
水清漪仰着头,眸子里水光氤氲,却是不肯眨眼,让泪水流落。
她越是这般倔强隐忍,便愈发的让人动了恻隐之心。
水清漪这番言论,都是可以考究。她断然不敢撒谎!更何况,她将自个成婚过的事情也全部交代了出来。虽然坊间有传过,却没有证实。若她当真畏惧了流言,隐藏还来不及呢!如此可见,她当真是为了不让摄政王因此事而受到牵连。
何况,摄政王的事情,的确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