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不知什么时候停止,场上一片窃窃私语声。
最后,何翩然看到工作人员站起身来对着裁判席轻轻地摇了摇头。
被担架抬下场,夏天的自由滑没有成绩。何翩然赶到场外,只看见她被抬上救护车,车子呼啸启动,掀起冷风阵阵,十一月的广州没有北京冷,但一同赶出来的其他选手都觉得脊背上寒气萦绕。
“她是怎么回事?”瓦伦蒂娜脸上的表情始终定格在出事瞬间的错愕,“是因为脚伤吗?”
何翩然无心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
医院没有传来消息,比赛结束后,颁奖仪式也变得格外沉重,何翩然第一次拿到大奖赛总决赛的冠军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她已经集齐了三大国际最重要赛事的冠军,伊维特祝贺她取得出色成绩,同时也告诉她伤病的事担心也没有用,只能自求多福。
“你也见过别人这样受伤?”何翩然忍不住问她。伊维特看起来平静极了,好像夏天受伤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意外。
“没有。”伊维特拢了拢耳边长发,“但我自己试过。”
何翩然知道在自己进入成年组前,伊维特受过伤,但她没想到会是这么重的伤,“很严重吗?”
“和她差不多吧,中途退赛,休息了半个赛季,不过我比她幸运一点,是在赛季初出事,没有错过世锦赛。”伊维特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好像那些痛苦从不在她的生命里存在,“没什么好杞人忧天的,对于我们来说,走上冰场的那一刻就应该意识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你可能也不会例外,当然,我会祈祷你永远这么幸运,那种滋味很痛苦,我这辈子都不想回忆。”
何翩然没有回答。
伊维特转头注视何翩然,“还有,你为什么不跳三周?赛场上难道想不到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你这次能平安夺冠下次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其实你是在害怕。看到夏天受伤后你也开始害怕受伤,我劝你大可不必,你这一辈子能够因为谨慎避免很多不幸但惟独伤病是无法避免的,如果连这个都害怕,又何必浪费大好青春站在冰场上?”
说完,伊维特转身离开。
返回北京,何翩然一直有些恍惚,恢复训练后才开始找回状态,在恢复训练后的第三天,已经返回俄罗斯的夏天的消息传了回来。
她将休息三到四个月,彻底缺席赛季剩余的全部比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时间紧没有传音乐,明天传~
准备好安全帽躲到角落里!
☆、第121章
因为她的受伤,伊维特被迫推迟欧锦赛公益广告的拍摄,陈教练让何翩然安心准备四大洲赛和世锦赛,接下来最重要的国际比赛也只剩下这两项。
然而何翩然却发现,大多数时间指导她和苏薇以及梁冬露训练的都是余教练,陈教练更多时间呆在办公室里,似乎有很多事需要忙。
到了十二月,北京昼短夜长,不到傍晚六点,天色已黑,路灯橙黄色的光影里细碎雪絮缓缓飘落,吃过晚饭,何翩然和许伊从食堂正走向综合训练楼。
“你说,陈教练都在忙什么呢?”
“不知道,”许伊摇了摇头,“似乎最近队里很多事情。”
何翩然有些不解,“青年队的选拔都结束了,赛季虽然到了末尾但也还不用急着安排编舞,还能有什么事?”
许伊听完猛地一拍,“我知道了!之前听舒涵说队员越来越多,所以要选几个地方的教练上来,是不是为了这件事?”
“也对,选新教练肯定得陈教练先考察再首肯。”何翩然觉得这个理由足够充分。
“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许伊说道,“最近余教练倒是有点像总教练的样子,那天我看陈教练在和她说平时对内例会的注意事项,该不会是陈教练真要退休了吧?”
何翩然现是一愣,旋即马上开口,“不可能,陈教练才五十五岁,退什么休。”
“你看你紧张的,”许伊笑出声来,“我就是随口说说。陈教练要是想走,冬季项目管理中心的老大们也未必同意,你想想,现在我们花滑刚有了成绩,大部分的功劳也是陈教练管理有方,如果不是他每年争取和周旋,我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到国外去编舞。当年你还没进成年组的时候,不也是将就一下国内编舞吗?那时候除了双人滑几乎只有各个项目的一号种子才能出国编舞,现在呢?连小露露明年都能出国了,还有那么多的合训机会,要没有陈教练也不会有今天的花滑队,我还真不信在这个关键时候管理中心舍得放教练走。”
陈教练每年最忙的时候就是申请新一赛季编舞计划的时候,奔波在各个管理机关之间,为每个队员争取最好的编舞条件。许伊说的没错,何翩然也是这么觉得。
当晚,回到宿舍,舒涵却把两个人交流的结论全部推翻,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你们居然都不知道?陈教练一直在忙的是我们冬训的地点!”舒涵一脸鄙夷,顺手拿起手边报纸,猛敲何翩然许伊苏薇还有梁冬露的头,“一个个都是只知道训练的笨蛋!”
“谁只知道训练了,”只有许伊敢反驳舒队长的话,“我这些天还要准备考试呢!”
许伊要参加的考试是全国花样滑冰裁判等级测试,她为了学习编舞决定更仔细的研究裁判的判罚尺度和标准,所以准备先考国家级再考国际级,最后争取成为isu最高级别裁判,不过她不是为了执法比赛而已。
“那我们冬训去哪里?”何翩然间舒涵还要再打许伊,赶忙岔开话题,“还去美国高原训练?”
“看你们这么好奇我就透漏一点吧,肯定是国内,而且能确定的是,和奥运赛季前去美国一样,肯定还会是高原训练。”舒涵神秘的笑了笑。
“不会是去西藏吧?在那地方训练……会死人的吧……”苏薇不寒而栗。
梁冬露想了想,“云南不是有个海埂基地吗?”
“这倒是有可能,”许伊说道,“不过把我们和国足安排在有个训练基地也太丢人了!我们花滑队奥运会和世锦赛好歹年年奖牌,早就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
“不是海埂,”舒涵把报纸丢到桌子上,“也不是西藏。”
“到底是哪?”许伊完全没了耐性。
舒涵打了个响指笑道:“长白山。”
……
十二月的长白山就像一场噩梦。
走进宿舍时,何翩然眉毛和睫毛都是层层白霜,许伊冻得紧紧攀附着她,两个人瘦小的身躯在山下时差点被呼啸的北风吹走。
长白山设有冰雪训练基地,但这里是滑雪类项目训练的地方,管理中心在奥运会后为花样滑冰队新建了一个训练冰场,听闻以后的冬训都要来到这里时,无数队员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即使大家都是东北生长的孩子,平均海拔两千米的训练基地也让他们吃足了苦头,这里寒风瑟瑟气候恶劣,外加高原环境,山顶与南极地表一样都是苔原带,即使住在半山,针叶林随风抖动时的呜咽也仿佛深山老林的恐怖。
虽然各项基础设施完备,为他们量身打造的训练条件也不输美国,但大家还是忍不住抱怨这可怕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