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烈王朝女子在外建功立业,男儿在后宅子里管家理事,已是约定俗成,真要是让端王在后宅里管家理事,恐怕燕云度出外交际都要被人笑话。
燕云度也很是意外:“殿下要自己看帐管家?”他心中略有不安。
谢逸华嫣然一笑:“不,本王教你看帐本!”
燕云度成婚之后头一次呆呆看着她,脑子里翻滚着谢君平那声“不要啊”的惨叫,总觉得谢君平叫出了他的心声!
崔春羽:啧啧,别人家新婚小夫妻忙着柔情蜜意,端王殿下倒是别出心裁准备教学相长,偏偏学的还是帐本,说出去都像笑话。
他做人僚属的,还是老实干活,不等端王再催,便派人将所有的帐本都送去了清梧院,正准备再拍几句马屁,众侍君与仆役之流全都到了。
端王府主子常年在外,但管理人员水平不低,在这种大日子里竟然也井然有序,众侍君排在最前面,后面各处仆役排在一处,等候端王与正君召见。
燕云度有幸正式检阅端王的后宫,他往后的属下,方才因为不会看帐的懊恼一飞而散,并且兴致盎然道:“上次在王府里住的时候,竟是没能与后院众人见面,今次当能补足遗憾。”
“往后朝夕相处,只怕还有看厌的时候。”谢逸华不怀好意的说,一扫之前懒洋洋的模样,挺直了腰背笑道:“说起来我也好些日子没与大家见过面了,这就请进来吧。”眼角余光瞥见燕云度沉下来的脸色,差点把肚皮笑破。
众侍君们打扮了一早上,擎等着在端王与王夫面前亮相,出场的摇曳生姿,就怕被同伴比下去,最糟糕的是大家长期关在同一座宅子里,不得出门交际会客,互相见到的都是些竞争对手,审美趋向于大同,如果不是五官身材有差异,都快让人怀疑是同一所整容医院出来的流水线上的产品了。
随着鱼贯而入的众侍君们的集体亮相,正厅里乌压压一批美人儿,再好的心情都要被败坏了。谢逸华眼角的余光扫见燕云度下沉的嘴角,还坏心眼的点评:“前面这个眼睛长的好……后面那个身材修长,瞧着还真不错……”
燕云度“呵呵”冷笑两声:“殿下若是喜欢,不如全都收到房里去。”
谢逸华故作讶异:“他们……不都是本王房里的人吗?难道还要重新摆再收一次?”事实上这些人入府之时都是悄没声一顶小轿抬进了王府后院,还真不够格摆酒。
“殿下如果想摆,旁人只恐拦不住!”燕云度深吸一口气,一再告诫自己要沉得住气。对阵军前,切忌心浮气躁,首要便是保持冷静的头脑。
谢逸华见他有几分色变,语重心重的告诫他:“云儿当家,也理应知道柴米油盐之贵,那有进府三番四次摆酒的又不是为本王生下了一儿半女!”
燕云度:“……”这个理由竟然无法反驳!
厅内候见的众侍君被这两人彻底无视了,听到端王的话在心里流下了伤感的泪水,——大烈王朝还没有听说过男子不靠妻主宠幸,也能生儿育女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几天没更……大概会被打死。明天补更吧。
☆、第五十章
端王殿下一如既往的冷情——在众侍君眼里。
众侍君暗搓搓准备了三天, 一大早起床梳妆打扮,花枝招展拜下去,没得到端王殿下的青眼,倒让正君多瞧了几眼。
刘侍君小巧的瓜子脸,肤白大眼,属于楚楚动人型的, 为了引端王殿下的目光, 不惜饿了三天, 早晨起为水米未进, 将腰肢勒的不盈一握,袅袅上前见礼的时候,燕云度觉得他扭断的狄人的脖子都要比刘侍君的腰肢结实, 很怕他拜下来的时候折断了腰肢。
端王殿下无动于衷,倒是正君怜香惜玉:“小心点, 快起来吧。”
刘侍君起身的时候, 只觉得眼前一黑, 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正厅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众侍君中有刻薄的一哂:“想出头也不必在拜见正君的时候装晕吧?”装晕这招已经过时了。
不怀好意的林侍君道:“万一殿下吃这招呢?”招数不嫌老,管用就好。
从小沐浴着宫中各位父君们层出不群的争宠手段长大的端王殿下对眼前这招司空见惯,高坐在上首纹丝不动, 眉毛都不曾抬一抬。
——她的父君手段可比眼前这位强上数倍。
反倒是初次见识到孱弱的连行礼也会晕倒的男儿家,安定郡公行动快捷将人扶了起来,并且吩咐崔春羽:“快去找大夫!”
林侍君跟徐侍君小声耳语:“他要是睁开眼睛瞧见自己没在端王殿下怀里,而是在正君怀里, 不知道作何感想?”
徐侍君:“嘘——大家兄弟一场,别拆穿了。万一他根本没晕,听到就不好了!”
崔春羽办事效率极高,派出去的小侍扯了府医一路跑过来,府医气都没喘匀,放下药箱替刘侍君把脉,最后得出个结论:“禀殿下,刘侍君是饿晕过去的。”
谢逸华震惊了:“府里买不起米了?”端王府历年赏赐、内侍监供给、封地食邑、各处的孝敬……也不至于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啊。
崔春羽比她还震惊:“殿下,微臣当真没有让下面的人克扣侍君们的供给。”
刘侍君被送回他房里,谢逸华有感于王府里竟然出现了饿晕事件,接下来的见面就认真许多,花了大半日功夫将王府下人梳理了一遍,又清查刘侍君饿晕事件的原因。
众侍君卯足了劲想要在姿色上压倒正君,没想到被刘侍君一搅和,大家都奔着他饿晕的原因去了,竟是无人再关注谁的衣衫出众首饰稀奇脸蛋儿漂亮。
到了晚间用完了饭,水铭前来回话:“拷问了侍候刘侍君的两名小侍,他们交待,刘侍君三日未曾进食,是为了新做的袍子穿起来好看。”
谢逸华长出了一口气:“不是被克扣了用度就好。”她虽与淑贵君硬塞进来的这帮夫郎们并无夫妻之爱,不能给予他们更多,可也不想让他们陷入生活的窘境。
燕云度很想说——殿下您的关注点错了,难道不应该觉得刘侍君娇弱的令人怜惜吗?
同样是男子,安定郡公怀抱着晕过去的刘侍君,低头便能瞧见他精致的瓜子脸,浓密纤长的睫毛,形状优美的下巴,就连白皙皮肤下面淡青色的血管都要比他的秀气几分,实在让他免不了要感叹一回帝都闺中男儿的娇弱。
谢逸华浑然不知自家正夫心中所想,灯下摊开帐本,向燕云度招招手:“阿云,过来。”
燕云度阅完端王后院诸侍君,满脑子都是刘侍君人比花娇的模样。他想象了一下自己倒在端王怀里的场景,生生被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听到端王叫他过去,还有点傻愣愣的,走过去看到帐本,顿时无语。
——春宵苦短,殿下您就让我看这个?
端王殿下认真起来,自有股读书人儒雅的气质,自己先将帐本大略扫几眼,然后再细细讲给燕云度听。
讲课的循循善诱,初次做先生,自以为讲的风趣诙谐,殊不知听课的学生已经魂飞天外,她嫣红的嘴唇不住在他眼前,他不由倾身亲了上去。
温氏一张老脸臊的通红,连端王的脸色都不敢看,生怕她露出嫌弃的神色,扯了房里侍候的水铭跟钱方一把,三人一起躲了出来。
水铭心跳的很快,他想起这些年苦守的寒夜,从不敢越雷池一步,默默的等候着端王蓦然回首,看到身后的他,能够得她一夜垂怜。
安定郡公的大胆举动不但吓到了他,也让他生出惶惑:难道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