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信任张若靖和唐皎, 只是无法冲破内心恐惧,李梦的加入为她们打开了第一道锁。
满怀着忐忑心情的五人前来应聘,张若靖和唐皎亲自组织考试,将她们招收进来,还特许她们既可住在学校,也可每日回家,为她们提供各种便利。
万事开头难,只要砸开了缝,剩下一切都好说。
外地报纸也在跟进敬蛟军校之事,往后几日,敬蛟军校时常能等来千里迢迢前来应聘的女子,有不少女子都是对生活无望,希望通过军校让自己重获新生的人。
敬蛟军校一下就将所需女教师招满了,值得恭喜的是,就连女教官他们都招上来三个,可以和李梦作伴。
对于起到决定作用的李梦,有人阴谋论,怀疑李洪洋让其来徽城,是为了开拓南方市场,不然他真的舍得让自己女儿混在男人堆里教书吗?
他还真就舍得,李梦根本就是为了唐皎而来,自从学校招了她后,她天天黏在唐皎身边,一副巴不得任唐皎差遣的模样,看得张若靖眼珠子疼。
除了知道真相的夫妻二人,就连唐冬雪和唐夏茹也这般认为。
为了独女,放下北方生意的李洪洋,特意赶来徽城,拜访唐冬雪。
不得不说,知女莫若父,李洪洋眼光毒辣,连张若靖的都督府都没路过,直接去了唐公馆。
他命中红心,唐公馆才是他们的大本营。
唐公馆内,挺着六个月大肚的张小艺十分嗜睡,如今正在房内休息,唐皓南为了照顾她,辞退上海的工作,转回了徽城医院,早早就去上班。
张若靖和唐皎更不必说,一个忙着军校动土开工,一个忙着《晋江文报》的扩张,而唐夏茹是个闲不住的,早就去打麻将了。
李洪洋到来之时,竟只能唐冬雪一个人招待他。
这突如其来的拜访,让唐冬雪有些小小的慌乱,她自从离婚后,就没有单独面见过外男的时候。
此刻不光为了孩子们的脸面,也是为了唐公馆,她也得拿出女主人的架势。
一身绸缎旗袍,走起路来风姿绰约,手帕下的手快要拧成麻花,还要客客气气将李洪洋请进来。
李洪洋五十出头的年纪仿若年轻十岁,看上去就四十正当年,只是两鬓微微泛白,暴露了些许年龄。
一身儒雅气,鼻梁上架着普通的圆框眼睛,笔挺的西装穿在身上,看不出任何中年男子发福的迹象。
他出口成章,一进门就讲好话给唐冬雪听,说她养了一个好女儿,有了个好女婿。
唐冬雪心里自然清楚那是人家的奉承话,可那话就是让你觉得,他是发自肺腑讲的,听的她开心不已。
虽然做生意不是好手,却也知道,李洪洋若是真要进入南方市场,势必会对自家生意造成冲击,因此也就格外注意他讲话,生怕露掉他话中含义。
一双眼睛仿若会说话,如同她这个人般柔情似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保养得道风韵犹存的美妇,身上的气质可不是年轻女孩能学去的。
声音也温温柔柔,吐话中带着南方特有的小调,同北方的直爽形成鲜明的对比,直往人耳朵眼里钻,“李先生真是太客气了,还是我们应该感谢李小姐才是,若不是她前来应聘,还不知何时军校才能招满女教师。”
“李先生?”
李洪洋坐在沙发上,形似雕塑,可见是愣神了,听见她唤他,饱含深意的望了她一眼,才说道:“太太这话说错了,合该是我道谢才是,我膝下就梦梦一个孩子,要不是她被涅盘激起了生机,我真怕她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哎呀,”唐冬雪最是富有同情心之人,可听不得这种话,“我看李小姐可比您洒脱多了,整日在皎儿身边笑的可甜,您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是,所以今日我特意前来拜访,就是为了感谢你们收留梦梦。”
说着他站起身来,身后跟着的助手送上礼盒,“小小敬意,还望收下。”
边说他边打开礼盒,不大的盒子里竟全是地契,只匆匆一瞥,就瞧见了原本属于谢家的土地桑田。
唐冬雪赶忙摆手,将礼物又推回到李洪洋身边,“使不得使不得,李小姐也是凭自己真本事当的女教官,我们如何能拿您的东西。”
李洪洋任由盒子敞开在茶几上,“太太,可是嫌弃礼物轻了,那我让他们回去重新准备。”
“如此重礼,何谈轻之一说,只是拿其烫手,”见他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唐冬雪便问出了心中疑问,“不如李先生告诉我等同价值的消息,这可比送我们东西让珍贵。”
“请说。”
“您当真要进入南方市场?”
李洪洋哈哈大笑起来,让助手收起小盒,重新落坐,唐冬雪放下一颗心跟着坐了回去,就听他说:“我并无此意,只是独女来了徽城,对其思念,才赶来一见。”
她沉下心来,又听他道,“但若是梦梦日后确定在徽城发展,为了她,想必我会将所有生意全都挪到徽城来。”
话是真心实意在说,这就是他要来徽城的意思,该来的终究是挡不住。
她哀叹一声,眼见着落寞下来,李洪洋开解道:“您不必太过在意,想将身家全都挪过来,没个三年五载也完不成,届时你的女儿女婿,还不知会如何处理。”
他一拍沙发扶手,“你只等着就好,从你女婿开办军校就能看出,他非池中之物,迟早会腾飞而起,到那时,我们会不会成为唐家的威胁还说不准,说不定,你们唐家更胜一筹。”
有人夸奖孩子,唐冬雪脸上浮起了笑,承了他这个情。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根据礼节唐冬雪本应邀请他一同用晚饭,可她自己离了婚,李洪洋又是丧妻二十年的独身男子,终究不合适,便委婉的提出了送客。
李洪洋何等精明之人,只短短一个小时,就同唐冬雪聊得熟络起来,三言两语就让她忘了送客之事。
天色已完,唐冬雪送他到门口之时,正正好好碰见赶上回家用饭的张若靖和唐皎,又是一番虚假客套。
男人之间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我知道你什么心思的感觉在。
张若靖草草与其说了几句话,就将话题引申到了改日都督府一叙,硬是没留他一起用饭。
李洪洋上小洋车时,回头看去,正同他鹰隼般锐利,充满警告的目光对了正着,笑着与其拱了手,摇上了车窗。
那边的唐冬雪哪里知道他们之间的交锋,拉着唐皎问她,“我听说,军校要准备招生了,有没有姆妈能帮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