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王夫人了,实在抱歉。”我半信半疑地盯着王远看,越发觉得他的身形也像级了王奉孝:“哎,我真为我曾经的夫君王奉孝觉得不值。他甚至愿意为四皇姐身死,却没想到四皇姐在他死后还要羞辱他,居然在东宫养了好几个男宠,枉费王奉孝一片痴心,让人认为王奉孝好像只是她曾经的男宠似的,王夫人您说这不是在羞辱王奉孝吗?所谓的痴心在她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王远颜色,虽然他低着头,但我还是注意到随着我说的话,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透出一股恨意和狠劲。
这个发现让我全身升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得觉得脚底有一股寒气,让自己不由自主地搂了搂身子。
这个王远该不会是王奉孝借尸还魂后所用的假名吧,不然他干嘛这么怨恨四皇姐。
虽然我没有四皇兄这么信鬼神,但这种借尸还魂的事情多多少少曾听佛门子弟说过,只不过我一直怀疑。看到王远这个模样,我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罗氏咬着牙,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似的,字字透着恨意:“杨颜这个贱女人,真该千刀万剐!老天一定不会让她好死,一定不会!”
一向主仆概念淡化的红啼,这时嗤笑一声:“说到底,王夫人作为一个母亲实在是太不称职了。当年公主还年幼,根本不懂男女之事,对下人关于王奉孝与准公主的议论也是一知半解。王夫人作为王家主母,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但您太溺爱自己的孩子了,任由王奉孝与准公主做哪些丑事,让公主蒙羞。”
红啼之后从绿丫哪里听闻了我当年嫁入王家的秘事。她知道罗氏一向对我不好,找到机会便忍不住在罗氏的心口上撒点盐。
罗氏又是悔恨又是惭愧:“当年我疯魔症好了后,便整日诵经念佛,为我以为已经死去的二儿奉年祈福,而老爷又忙于朝堂之事。我与他皆因疏忽大意没有注意到奉孝的事,才让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
罗氏说着说着竟然低泣起来。王远轻拍罗氏的后背,不断地安慰她:“大娘,莫哭。还有远儿在,远儿会好好照顾您、孝顺您的。”
这一刻,我没有心软,而是再加把劲让罗氏更恨四皇姐:“若不是奉孝与四皇姐出了这等丑事,奉孝就不会死,而我曾经的公爹郧国公便不会认为王家后继无人,进而丧心病狂地想要密谋造反,而后被父皇赐死,说到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四皇姐害的。”
“就是。”红啼附和说:“若不是公主当年和皇上对着干,王家早被拆了。公主知道皇上一心要收回王家府邸,便想出让王家变成王兴寺的想法。一来让百姓可以到寺里祈福,净化郧国公的怨气好让他投胎做人,二来算是变相地让王家积累功德。效果很明显,王夫人后来不是重新燃起希望见到了亲儿王奉年了吗?所以说,准公主是王家的灾星,而公主是王家的福星。”
我与红啼的一唱一和,让罗氏对四皇姐的恨意更上一层,对我再也没有先前的怨恨。我还好心地提醒罗氏,若她有困难可以找我四皇兄帮忙,还特意给她一个信物。
罗氏对我千恩万谢后,与王远离去,继续向山路走。
而我骑上马后,看着王远的背影又想起刚才自己的猜测,心里疑虑更多,难道这世间真有鬼神,真有借尸还魂,还是王奉孝根本就没有死。
可是,这可能吗?但愿是我多想了吧,不过是不是与我又有何干。王奉孝于我只不过是曾经的名义丈夫而已,一个不值得怀念但又不会忘记的故人罢了。
今天收获颇多。我知道四皇姐在大兴善寺以后没这么好过了,罗氏可不是省油的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0章 晋江网独发
回宫的这一夜,是我这么多日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夜。几日后,我接到王奉年的来信,他在信里说自己一切安好,特别谢谢我让罗氏前来助他。
我又拿出阿述写给我的信与王奉年的信一一对比,确定他们两人的字迹一模一样。可惜王奉年后背没有字,他不是阿述。
我渐而想起那年我嫁入王家不久,气愤的王奉孝在许医馆曾对阿述说过的话。他说阿述处处模仿王奉年,包括写字、射箭、骑马等等。也许,王奉年与阿述长得一模一样,两人亲如胞弟,在一起练字的时候难免相互模仿,才让他们的字迹如此相似吧。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难免失落。
这几日因为城内百姓与西梁国使臣的紧张关系,弄得大兴城里的生意十分萧条。
高丽使臣察觉出形势紧张便向父皇告辞回国。他们一离开,本与萧琮、萧玚分开居住的西梁使臣,立刻要求搬离,住到萧琮、萧玚所在的使馆,以便照顾受伤的二人。
父皇欣然同意。
这样一来更是方便西梁使臣们共商防范对隋的大计。当然,这一切都在父皇的掌控之下。父皇早已派遣武乡公崔弘度率兵镇守江陵。
不久,终于有西梁使臣通过一番“努力”逃离大兴城,往西梁国逃奔,把萧琮、萧玚在大隋的遭遇告诉西梁皇室。
西梁皇室得知后十分震惊,又见我大隋武乡公崔弘度的军队到达鄀州,西梁国国主萧琮的叔父萧岩与弟弟萧瓛等人害怕崔弘度突然袭击他们,于九月乙酉日把陈国军队引到江陵城下,强虏州民而反叛我大隋,接着逃奔到陈国。
西梁皇室反叛我大隋溃败而逃的消息传到大兴,病愈不久的萧琮得知后再次病倒。他让使臣逃回西梁的本意是想让西梁皇室以接他回国的名义,派兵入隋护他周全,根本就没想到父皇会避过他的耳目,秘密派兵镇守江陵,让西梁皇室害怕进而反叛,接着逃奔陈国,完全与大隋对立。
因西梁皇室多数皆离开西梁,西梁的领土等同于无人管理,这意味着他这个西梁国国君名存实亡,在大兴城内的安危更是岌岌可危。
大兴城内的百姓经过前段时间对萧琮、萧玚种种“恶行”的愤懑,对西梁人早已不满,当他们得知西梁反叛我大隋的消息,皆不由自主地围堵在外邦使馆外,直到我大隋官兵围堵在外,百姓才散去,恢复大兴城内的正常商贸。
萧琮倒下,萧玚面对官兵的围堵愁眉不展,想尽各种办法都无法离开。使馆内的西梁使臣们哭成一团。
我知这时的萧玚定是想通过我,来向父皇求情。父皇也猜到他的心思,让我过几日才去使馆见萧玚。父皇说让西梁人急上一急,废除西梁之事会更为顺利。
我听从父皇的安排,于几日后,带上红啼到外邦使馆,见到憔悴不堪胡子成渣的萧玚。
他见到我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哀求般对我说:“阿五,看到我西梁与大隋联姻的份上,请你父皇别难为我皇兄,求你了。西梁皇室反叛大隋的事,我皇兄毫不知情。真的,阿五,请你相信我。”
“重点不在于我信不信,而是我父皇信不信。这件事还是你们和我父皇解释比较好。”我在心里叹息,对萧玚又多了些同情。
“现在使馆被官兵团团围住。你父皇定是担心我们捣乱才这么做的。我恳求你带我和皇兄面见你父皇。谢谢!”
他几日未眠的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消瘦的脸庞让人看得心痛。我有些不忍直视这样的双眼,把脸撇到一边,对他说:“我今日来,便是带你们见父皇的。你们先做好进宫的准备吧。”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真的嫁给萧玚,整日面对他,看到他一双如此信任我的眼睛,心虚的我会不会因愧疚而死去。
“阿五,谢谢!”萧玚激动地对我拜谢。在场的西梁使臣们纷纷对我行礼道谢。
“不必谢我。我在外面等你们。”心虚的我不敢受礼,说完话后匆忙地跑出使馆。
他们对于安全的惶恐、孤立无助的心虚、反叛大隋的愧疚让他们感恩于我,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大隋设计的。
对于算计,若是算计像四皇姐这样的坏人,怎么算计都不为过,可算计与大隋没有结怨的西梁,即使我不是主谋者,我的心还是免不了心虚和愧疚。但这是大隋百官的决定,是父皇统一天下的国策,我完全没有能力去阻止,也不可能去阻止。
这一刻,我意识到女子要在朝堂为官是多么的难。因为女子的心太善良、太柔软,根本就不是雷厉风行、出手果断且冷酷的男人们的对手。
至少我做不到对无辜的人心狠、心硬。通过王奉年来实现梦想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如恶魔的种子般在我的心房里扎根、发芽。
意识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变得面目可憎,不忍直视。利用喜欢自己的男人,这样想法是多么的卑鄙和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