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把阴氏说红了脸,只得称是。这事儿要是成了,高老太太必给阴氏个赞,没别的话说。但这事儿没成,白折腾了一番,便在高老太太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若是把大房惹恼了,虐三房跟虐小鸡仔一样儿!
顾长生在高老太太怀里笑,凭她高老太太偏心谁不偏心谁,家里怎么个闹法。反正,她顾长生该有的宠爱,那都不会受到影响。只求——时光时光快些罢,整天瞪眼蹬腿咧嘴的生活,过够啦!
顾长生就这么握着她那块大相国寺求来的玉石,眼巴巴看着伏暑过去,立秋再立冬。她手里的那块玉,顾府多数人也都见识了,没人瞧出有什么不寻常来。只是见着顾长生总爱握着,也就让她握着。
顾长生自个儿琢磨着这件事情,心里想着,要想让自己手里的这块玉更不值钱些,她还得在抓周的时候来个惊人举动才行。因而,她就眼巴巴地再等着二月十四,等着自己过周岁罢了。
☆、第九章
顾长生周睟之日,京城内外早已没了年下年上的年味儿,诚然又恢复了往日繁荣之景。顾府按旧例喜庆摆宴,置请宾客,主角儿还是小不点荀姐儿——套了一身新衣,粉嫩嫩的一团,脖上挂着明晃晃的镶红宝石长命锁。
顾长生见着人就笑,甭管认识不认识,嘴一咧就露出稀稀拉拉的小乳牙。这十足的精神头和可爱的模样,直招得人都要上来抱一抱。又有人来看她手里的玉,她也是毫不吝啬,谁要看便松手给谁。人也都知道这是她在手里攥着玩了一年的宝贝,看罢了又给塞回她手里。
原就是重生来弥补前世过寻常日子的,顾长生自是尽力避掉能出风头的事情。按着大概的时候开口讲话,做着年岁相仿的事情,不出奇不出格。
“荀姐儿,会说话了没?”来者见着笑意闲问。
陈妈妈掖一掖顾长生脖子里的围兜,哄着说:“荀姐儿,说会。”
顾长生动一下脑袋,便是很生硬复了句:“会……”
宾客皆笑。
周岁宴上最大的活动,那不过就是抓周。顾家早备好了大案子,上头摆了许多的针线刀尺、脂粉钗环、笔墨书籍、戥子算盘,以至金银钱物之类。
陈妈妈把顾长生抱去案上,周围人群皆看她会选哪一个。顾长生到案上就整个表情都一亮,眼睛睁得圆圆的。人被她逗得一乐,笑着道:“这副欣喜摸样,可是瞧见什么宝贝了?”
话音却是刚刚落尽,顾长生便把手里的玉一甩,毫不怜惜地丢出了案子。瞧着那副模样,就是见了更好的东西喜新厌旧的。人都一呆,便眼见着顾长生爬到金元宝前,一把抱到了怀里,十分喜欢。
高老太太:……
蒋氏:……
顾国坤:==
顾名扬:怎的不像顾国坤的种了?
众人:(⊙⊙)敢情她娘胎里带来的东西,还没金元宝值钱?
就在人都傻眼了的时候,顾长生又去抓了个发簪,没的稀奇。还是陈妈妈先缓过来,笑着出声说:“咱们姐儿是个富贵命!”
这话一出,无人不称是附和。只是那被遗弃的玉,略有些可怜,被人稀奇了那么久,竟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顾国坤亲自去弯腰捡了那玉,往自己怀里揣。顾长生便抱着自己抓的元宝,在陈妈妈怀里,看着这么多人给自己贺了周日之喜。心里大松一口气——可算把那东西给丢了,真是快哉!还是这金元宝抱着,踏实!
宾客入席,直到席尽人散,讲的不少话都是关于顾长生这抓周故事的。瞧顾长生抓的东西,那真是一点出彩之处都没有。自往来看,人也知道抓周这东西不可尽信。主要话题点都在她胎来带的玉上,自己都觉得没金子好,那还能真是什么宝贝不成?
顾国坤的心里也是敲着小鼓点,不停歇。便是筵席未终,他就揣着这块被顾长生丢弃的玉到宫中找了皇上。
庄穆帝把那玉捏在手里看了半晌,最后看向顾国坤,“攥了一年的东西,真是这玩意儿?”
“可不就是这个么?”顾国坤道:“先前她不让拿走,这会儿竟不要了。臣拿来给皇上您瞧瞧,有什么稀奇之处没有。”
庄穆帝把玉放到桌案上,自行脑补了一下顾长生见钱眼开丢玉的场景,自顾笑了一下,再看向顾国坤说:“留在朕这儿,朕找人瞧瞧。若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朕再让人给你送回去便是。”
“是,皇上。”顾国坤退出御书房,怎么砸吧嘴怎么觉得不对味儿。原本觉得她是闺女是个神人来着,怎么这过了一年,越发平庸了呢?
出大内,走保康门出旧城回到莱国府,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家中宾客散尽,桌碗瓢盆一应都收拾了个干净。
午间吃得腻了,这晚上也不想多吃什么,便叫厨房做了清粥小菜,自个儿在前院吃了,又琢磨了一阵,才往正院蒋氏院中去。
因为蒋氏正房的抱厦中已经住了大姑娘顾芸二姑娘顾芊,高老太太说她带的孩子多了,身子又不好,便让顾长生随自己住。有时间蒋氏想带带孩子,才会接过来,让陈妈妈哄着在自己暖阁里。
这会儿顾长生过了周岁礼,还是被高老太太抱了回去。顾芸和顾芊两姐妹正在自己房里,说话下棋,不打扰蒋氏。
蒋氏见着顾国坤从外头回来,忙上去替他更衣,叫珠玉去打水来。顾国坤换上寝衣,又洗漱一番,才闲下来跟蒋氏说话。
“玉拿去给皇上了,皇上说了什么没有?”蒋氏往床沿上坐,看着顾国坤问。
顾国坤也踩上脚踏,往床沿上一坐,摇头道:“皇上说要找人再瞧瞧,我看是没什么稀奇的。”
“没什么稀奇也好,让荀儿过点踏实日子。”蒋氏道。
顾国坤却是低着头,半天抬起来看向蒋氏:“若玉没什么稀奇,我想着,稀奇的那还是荀儿这个人,必是不凡。”
蒋氏愣了愣,道:“一个女孩儿家,不做官不上战场的,能有什么不凡?”
顾国坤又拧眉深思片刻,开口道:“不知道,总归必是不凡的!”
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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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生经此一举,洗刷了一半自己不凡的名头。瞧着众宾客的脸就知道,再不觉她是多么不一般的娃了。因而,这会儿便是轻松不已,亢奋得在床上爬来爬去,然后又跟陈妈妈说要“抱抱”。
陈妈妈抱着她,哄着问:“姐儿要去哪儿?”
“哥哥……”顾长生便是有意无意出口,都是碎裂的句子,没有丝毫完整性,也是为着契合小孩子特性。
陈妈妈甭管听懂没听懂,抱着顾长生就往外去。
顾长生装呆也没注意,玩着自己手里的元宝。因为攥玉攥出了习惯,手里不拿点东西玩玩还真不舒服。心里琢磨着,这个坏习惯要不得,必得慢慢戒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