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知道这位四公主是在同自己开玩笑,这样的性子显然要比三公主要容易相处锝多“四表姐当然比这些花儿要好看,最美的当然要留到最后才能欣赏,不然老是看着四表姐,这御花园里的景色都被衬得平凡了,就不会再有兴致了。”
“你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四公主听完女孩的夸赞,原本雾眼朦胧,泫然欲泣的脸上霎时间眉开眼笑,娇美动人,一双桃花眼中波光潋滟,明艳溢彩。
“就凭你刚才的话,以后你就是我罩着的人了。老三若是以后再欺负你,只管告诉我,我帮你收拾她。”四公主挺了挺胸膛,对沈皎承诺着。
四公主对于眼前的女孩,原本是既喜爱又有些嫉妒的。喜爱自然是因为沈皎刚回京进宫,就让天和帝将三公主禁足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四公主高兴地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嫉妒自然也是因为这件事,四公主与三公主同龄,两人只相差两个月。三公主因自己生母是贵妃,所以自以为自己是宫中最尊贵的公主,平日里对宫中姐妹颐指气使,傲慢无礼。皇长女大公主早已出嫁多年,二公主虽是姐姐,但外家并不显赫,生母也不受宠爱,并不被三公主放在眼中,五公主还正年幼,无论是心机还是手段都应付不了三公主,平日里也只有被欺压的份儿,至于六公主还不满周岁。
只有四公主才能和三公主一较高下。虽然,四公主母妃只荣嫔是嫔位,但她外家却是战功赫赫的忠勇侯府,家中男丁全都驻守北境,是为皇帝心腹,比何家不知强出多少。荣嫔进宫之所以会入宫,其实忠勇侯府为了像天和帝表明衷心,算是一种变相的人质。天和帝为了不辜负臣子对自己忠诚与信任,给予荣嫔极大的尊容。
因大齐礼制,妃位需要孕有皇子才能封赏,如若不然,荣嫔早已封妃,但即便如此,荣嫔的待遇也与妃位相同,宫中妃嫔也都对其礼让三分。
所以四公主对上三公主时从不怯懦,向来都是直接对上。四公主看不惯三公主盛气凌人的样子,三公主不喜欢四公主比她还漂亮的容貌,两人时不时就会发生争吵,还经常闹到帝后跟前。阖宫上下没有人不知道三公主与四公主不和的事情。
两人每次闹到帝后跟前时,都会按照是非对错给予处罚,虽然每次多是三公主的过错,四公主只是会被罚抄一两本书,但若是和沈皎比起来就差远了。同样是三公主的过错,不仅她没被惩罚,还被天和帝叫去一同用了午膳,随后又带着厚赏回了家。如此,怎能不叫四公主有些嫉妒。
但四公主自幼被荣嫔教导地心胸豁达,虽然与三公主常有摩抆,但确是个爽朗的性子,尊敬长姐,友爱幼妹,连皇后也时常夸赞,所以四公主在宫中名声还算不错。而且受荣嫔影响,四公主对皇宠看得并不重,她知道因着自己的外家,她的待遇和以后的婚事都会极好,这远比虚无缥缈的帝王欢心要牢靠地多,所以对圣宠并不是特别看重,只是一种想要攀比的嫉妒心在作怪。
当她在听女孩奶声奶气地称赞自己地样貌,这种微小的嫉妒心就消失了。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四公主也不例外。她从没有听到过这么小的孩子盛赞自己的容貌,还是这样有趣地话语,而且稚嫩的童音听起来特别让人信服。四公主对着眼前的女孩更加喜爱,想起三公主对女孩的为难,四公主很自然地将其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
“四皇妹!”二公主听了四公主最后两句话,赶紧喝道。虽然她也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烦那位整日里眼高于顶,盛气凌人的三皇妹,但现在毕竟是在御花园中,人多口杂,若是被人传了出去,四皇妹恐怕要落个不敬皇姐的恶名。二公主与四公主一向交好,自然不希望她背负恶名。
“二皇姐没事的,宫人都离我们有一段距离,她们听不到。再说,我与老三不和连父皇母后都清楚,他们都没斥责我什么,哪里轮得到别人编排我?老三干得出那些事,我还不能说了吗? ”四公主提及三公主时一副厌恶表情,显然两人的关系差到了极点。
年龄最小的五公主只有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粉色的小裙子衬得她玉雪可爱。与沈皎不同,五公主是个胖嘟嘟的小姑娘,圆圆的,粉粉的小脸很是健康,胖嘟嘟的小手叠放在身前,很是惹人喜爱,此刻小姑娘正认真地点着自己的小脑袋,附和着四公主的话:“就是,就是,三皇姐平日里太过分了,我们还不能说她几句?我支持四皇姐,四皇姐威武。”
沈皎看着胖团子一般的五公主,先是皱着脸控诉着三公主,最后又兴奋地为四公主鼓劲,很是喜人。而旁边听到她们一番话的二公主无奈地笑了,也不再反驳,只是嘱托:“你们两个,平日里还是注意些,毕竟影响不好。”随后又低头对沈皎真诚地说道:“元嘉妹妹平日里遇到三皇妹,还是尽量避着些为好。”
沈皎对二公主善意地提醒很是认真地道谢:“谢谢二表姐的提醒,元嘉记住了。”
沈皎看着二公主提起三公主讳莫如深地表情,再回想起刚刚四公主和五公主的言语,才明白这三位公主为何对自己如此友善,这全都是托了三公主的“福”啊,照现在公主们对其的厌烦,沈皎觉得三公主这是要结仇整个皇室贵女的节奏啊。
四公主和五公主也听从二公主的嘱托,不再提及三公主,争相介绍这御花园的景色和京中贵女的情况。
“在御花园中的女子多是一些身份不高之人,你不必多理会。真正有身份的都在前面的湖心亭上。”沈皎顺着二公主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精美的亭子凌驾于湖心之上,由两座桥连接着岸边,隐隐约约地能看到各色花裙穿梭其间。
“你身份尊贵,又有爵位在身,她们对你不敢不敬。”说道这时,二公主话语一顿,有些娇羞地开口:“你是沈世子和沈三公子的嫡亲妹妹,她们中大多数的人对你都会很友善的。梁国公府的姑娘向来受欢迎。”
沈皎听完三公主的话,觉得自己今日又解锁了自己两位哥哥的新用途,别人都是刷脸,刷父母,而她可以刷哥哥,而且还有两个可以刷。
这种感觉简直美翻了。
第29章 宴会
此时的湖心亭内,摆满了案几,身着各色花裙的少女们都在研磨作诗,坐在上首的二公主和四公主对着交上来的诗文品评排名。
平日里的世家贵女们聚在一处,比试的不是琴棋书画,就是骑马投壶等,而今日在皇宫之中,骑马显然不合适。而刚刚又比过了投壶,所以当有人提议以今日景色作诗时,二公主和四公主便同意了,依照她们公主的身份也不会下场,所以便做起了评委。
沈皎和五公主因为年纪太小,只有观赛的资格,便被安排在前方的高座上方便两人观看。
因为今日赏花宴的主要目的是为晋王选妃,所以前来的多是十三岁以上的姑娘。梁国公府中适龄的大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也都来了,只是有资格进入湖心亭的便只有大姑娘一人了。
大姑娘沈瑾妩刚写完诗停笔,便感觉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便抬头看到自家九妹正在关心地望着自己,心中一暖,对着女孩点了点头,安抚地笑着,示意她不要担心。
沈皎看到自家大姐姐淡定自如的神态,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是以己度人,作为一个现代理科女,沈皎实在是对古诗是心存敬畏的。
其实,前世的她对任何学科都从没出现过偏科的现象,在分科时之所以选择理科,不过是因为理科的应用范围比文科更广而已。她不排斥这个任何一个学科,任何一门学问,甚至她对世界的文人墨客都是敬重欣赏的。
但要她成为像李白杜甫那样的诗人,沈皎觉得自己做不到。好文章是可以反复雕琢的,可好诗文却需要一气呵成,沈皎自问能作出打油诗就已经算是上天眷顾了。所以按照自己的情况,对正在比试作诗的大姑娘自然担心。
可看到自家大姐姐对自己安抚的笑容,和众人逐渐上交的诗文,沈皎发现自己不仅低估了大姐姐的文采,更是低估了古代贵女的教育水平,她现在有些为以后的自己发愁啊。
随着诗文被逐渐上呈到二公主和四公主面前,排名也出来了。沈皎看到,前三甲中并没有大姑娘的名字,前十名倒是有,排在第七位,不上不下。这个名次,既不会丢梁国公府的脸面,也不会太出风头。要知道,这毕竟是为晋王选妃的宫宴,想争头名的人都是有意晋王妃之位,大姑娘自然不会如此行事。
这边比试刚结束,便听到宫人回禀:“太子妃已命人在御花园旁边的清凉殿中摆宴,皇后娘娘也已经移驾。所以,太子妃命奴婢请公主们和各位小姐现在前往清凉殿中。”
“你回禀三嫂,我们这就过去。”二公主应道。
“是。奴婢告退。”
随后,沈皎便和众人一同前往清凉殿中,等她们到时,宴席上的空位已经所剩不多,连早上在凤仪宫中的所见的皇室宗亲都已经到了,高位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空位了。
梁国公府上前来参加宴会的老太太,三太太都已经坐于席上,两人身后的二姑娘和三姑娘也已经坐好,此刻正在低声交谈。沈皎和身旁的大姑娘看到后,赶紧过去见礼。
之后沈皎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便听到宫人高声唱喏:“皇后娘娘驾到!太子妃到!淑惠长公主到!庄贵妃到!淑妃到!”
霎时间,清凉殿中众人皆起身依照品级礼制参拜,待皇后进殿入座后才叫起,赐座。沈皎起身后便回到淑惠长公主身旁,依照她的品级爵位,席位应该在淑惠长公主在一起,而不是和梁国公府的女眷在一处。
待她回到自己的席位后,又被皇后叫到身边,隆重介绍了一番。在内外命妇的接连不断地夸赞声和很多羡慕嫉妒中,沈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接着便听到二公主向皇后说起刚刚湖心亭中比赛诗文的事,还向皇后将前三甲的姓名一一道来。之后,皇后命三人上前见礼,态度和蔼,随后都赐下了一样的赏赐。
沈皎一边听着上方的谈话,一边将自己的目光投入整个大殿之中,她发现淑妃上首的位置
坐着一位深紫色的抹胸宫裙,外罩描金绣鸾鸟纹的浅紫色云锦长衫,梳着凌云髻,上面点缀着各色珠花首饰,面容娇艳妩媚,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漫不经心地微微眯起,嘴唇没有一丝笑意,目光中时而流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
这是沈皎第一次见到庄贵妃,不同于何贵妃的柔美清丽,庄贵妃是一个容貌极为艳丽的女子,周身的气度也给人一种嚣张之感。之后,她看到庄贵妃将目光转向坐在末位的一些未出阁的女孩,颇有兴致地打量着,目光中还带着审视挑剔之意。虽然,她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缘由,但她有一种直觉,今日要这些四五品官员家眷进宫,恐怕是庄贵妃的意思。
随后,宫人们将菜色按照品级上齐,摆好,乐师们开始弹奏华美的乐章,舞女们开始从殿门进入,跟随着乐师们的节奏开始翩翩起舞,自此,宫宴才算正是开始。
沈皎看着面前的菜肴,明显比旁边淑惠长公主桌上的菜色要清淡的多,便知道这是太子妃对自己的特意安排,如此才是一个储妃的能力。
沈皎没有等到宫宴结束就离开,被天和帝宣往紫宸宫中。
等沈皎到时,紫宸宫中悄无声息,平日里被束起的明黄色帷幔都被放下,让殿中的光线有些幽暗迷离,高坐在龙椅上的天和帝脸色晦暗难明,连龙涎香的气味似乎都比之前浓重许多。一进到殿中,沈皎便感到十分压抑,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