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耀和顾东隅当年高中时简直就是当红炸子鸡,全长安没人不知道。后来他们做到一个礼部侍郎一个中书令,也不是什么小人物,同时被贬岭南也传得沸沸扬扬的。而李安琴在两人被贬一年后才入主东宫,侍女知道这些完全正常。
另一个侍女被这么提醒,忽而想到了另一件事:“这么说来,那位元家宝树也回来了?算时间,她当年十岁,现在十三……长安城里,怕是又要热闹了吧?”
“瞧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李安琴轻声斥道。“听殿下的意思,这两位还不知底细呢,你们就先关心人家女儿了。”
是戒备,还是谨慎意味的试探、过后再决定要不要拉拢?毕竟,李庭的心结,她也知道几分。
两个侍女立马认错。而李安琴虽闭口不语,但还是被分去了二三心神——
元家宝树……吗?当年的风头确实一时无俩,谁知道现在又如何呢?
如果说东宫里的反应是戒备多过欣喜的话,吴王府里的气氛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虽然吴王闭门不出好些年,但王府毕竟在长安,想打听点消息易如反掌。早在调令出来时,里头的人就已经知道了。如今,得到一行人已经到达、元府重新开门的消息,萧菡忍不住一脸的泪——
她的两个孩子,还那么小,就到岭南那种地方去受苦!还有她丈夫,一个大老爷们,也不知道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菡儿,别哭。”吴王最看不得的不是沙场上横飞的血水,而是女儿俏脸上的泪珠。当然了,萧菡已为人妇,孩子都不小,不能算年轻。但在老爹的眼里,她依旧是个孩子。“人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萧菡一时情绪激动,声音好容易稳下来。“可是,为什么只回来了三个?其他的人呢?”
夺情起复这一茬他们已经知道了,所以吴王明白,女儿问的是元府二三房。“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瞪起眼睛,就如铜铃一般,“不过是些只会吃饭的累赘,没跟回来更好!”
由此可见,元府里到底什么情形,吴王猜得还是有点对的。不过相对于元府二三房,他最讨厌的就是亲家母——理由很简单,因为李老夫人对萧菡不好。
现在说这人被一把火烧死在了岭南,真是……一了百了!省事了!
若吴王知道这背后的隐情,怕不是一了百了和省事能形容了——那必定是恶有恶报、大快人心!
其实,萧菡也知道这些,她毕竟不蠢。但她既然嫁给了元光耀,就不愿意让丈夫难做,能忍让的都忍让了。真要说起来,她也没期待老夫人和二三房回长安来。“以我对光耀的了解,总觉得是这三年间出了大事,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吴王眉头一皱,这话倒是没错。“这事儿,等之后咱们再使人去问问。”
萧菡一边抆眼泪,一边点头。
吴王看得心疼不已。“我知道你想见他们,想得要疯了。其实,我也受不了。但从你两位兄长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咱们也不会被关多久了。你且再忍忍。”
“兄长可还安好?”萧菡不免追问一句。“非是呢?”
“都好,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吴王的声音忽然压下去,凑近女儿的耳侧。
萧菡听了,连连点头,眼里也放出了光。“女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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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元光耀被贬后,长安的元府里就留了一个看门老丈,所以收拾起来有些费力。所幸他们带回来的东西没多少,缺的东西直接去外头购置,还不算太麻烦。另外,长安元府是元光耀当年升到五品时购置的,后来没有再换;现下从四品,住起来也不算逾制,也是比较省心。
兵荒马乱了三天,原本冷冷清清的元府里终于有了点模样。元非晚住了她之前的院子,元光耀也一样;至于顾东隅,由于关系不一般、府里又有空房,也特意给他打扫了一个偏院居住。
“这是要多少房租啊?”顾东隅刚见那偏院的时候这么说,语气促狭。“俸禄还没拿到手,能不能先欠着?”
长安房价贵,七品以下的官员,大都只能租住官府的房子,类似今日的公租房。
但元光耀直接没搭理。顾东隅和他是铁打的交情,想想也不可能收啊!“走吧,先去吏部记个名。”
按照惯例,他们先报到,之后吏部呈报给皇帝过目,之后就会有人通知他们何时上任。若在之前需要面圣,也会一并通知。
等到家里收拾得差不多时,吏部的公文也下来了。
“五品以上官员,三日后辰时早朝。”这句话明晃晃的,元光耀轻声念了出来。
因为职位相同,顾东隅那份内容和元光耀是一模一样的。“不出所料。”
本来五品以上的官员就是要参加早朝的,而且是跪在殿外、随时等待殿内传唤的那种早朝。至于殿内……嗯,那是三品及以上官员的位置。
元光耀里外都待过,现下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如此说来,咱们需不需要先去拜访一下祭酒?”
国子祭酒独孤皓,正是他们的直属顶头上司。底下的博士之类,那就肯定不用提前拜访了——说实话,两人就等着那些人上门就好。
顾东隅翻了翻和公文一起送达的官服。照他以前的脾气,肯定是无可无不可,随便。然而这次,却不能那么任性了。如若想翻盘,就该把每一步都计划好!
“去,怎么不去?”他笑道,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波动。
既然是上门拜访,两手空空确实不好。两人合计了一番,没拿太贵重的东西。因为他们不太了解独孤皓,而且以后也有的是机会,就挑了些中规中矩的——
顾东隅手绘立轴一副,元光耀题诗,再按上两个人的印章。
如此准备好,元光耀交代了元非晚看好弟弟,便和顾东隅一起出门了。大概是不凑巧,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上门。
元非晚那时正在自己书房里练字,顺带监督元非永一起。元达告诉她有人拜访的时候,她还没当回事。“估计是国子监里的人吧?博士还是别的?”
元达一脸为难。如果真是就好了!
见他这种反应,元非晚有些狐疑。“拦不住的人?”
元达急忙点头。“来人说他姓顾。看衣服,至少是个三品官儿!”
元非晚原来还想,他们刚回长安,大多数人肯定还在观望,不会有多少人来套近乎。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只有德王。然而德王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冲到她们府上,那来人就很有问题了——
如今这么一听,哪里只是有问题?这可是很大的问题啊!
“姓顾?”元非晚反问,心里已经有些猜到对方的来头了。“右散骑常侍?”
“他没有说,但好像是……”元达眼睛瞪圆了。“您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