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眉心一皱,不是让人清场了么!抬头就要训斥,要出口的话却咽了回去,来的正是许家三兄弟。三兄弟只是草草行了礼就死死的看着阿团,皇后这会也不会在意他们礼仪不周,又是愧疚又是难过。
“你们……”
许潇然拳头捏的死紧,上前几步绷紧了脸道“可否容许奴才把家妹背走?”许清远和许澈明已经上前从嬷嬷手里接过了阿团,许潇然弯身,两人小心的把阿团放在他的背上,快速又平稳的小跑离去。
从头到尾都没分给安阳一个眼神。
御医还没到,从外面随便抓来了一个大夫至少先把脸上的伤给清理了。许家三兄弟和皇后安阳都在屏风后面等着,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太医也到了,皇后也不让他行礼,只让人快些进去。
五人在大厅沉默无言,皇后有心赔礼道歉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三兄弟的脸色也知道他们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还不如等太医看了以后有了结果再说。再次瞪了一眼从头到尾一直在哭的安阳。
时间好像过的很快又过的很慢,良久后太医才从里面出来。三兄弟齐齐上前一步,就连皇后和安阳也一同起身“怎么样了,她的脸……”皇后问不出口,容貌对女子来说何其重要,更何况阿团以后的身份……
太医弯身回话。
“回皇后娘娘的话,姑娘脸上的伤并无大碍,虽然看着凶险,只是一些划痕,不过数量有些多。以后好生养着,寻常祛疤的药亦可,不会留下痕迹。”
阿团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居然看到了小时候的太子哥哥和自己。
是在东宫的一处小花园内,有自己最爱的梧桐树和小秋千。最喜欢荡秋千了,屋子里的那个小秋千已经不能满足自己了。坐在高高的秋千上面,裙摆也随着舞动,越推越高,可畅快了。最喜欢的,就是太子哥哥给自己推秋千了。
自己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和幼时的太子哥哥,像个局外人。
太久没有看到太子哥哥了,对他的容貌却一点都没有忘记,只是呆呆的看着。哪怕知道是在梦中,可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可是,还没跨出自己就收回了脚步。这是太子哥哥,这也不是太子哥哥。
他现在的温柔现在的笑,都属于小时候的阿团。
不是现在的阿团……
连句道别都没有就潇洒的离开,都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这些年,若非江万里一直在身边,东宫那边的奴才自己也可以随意调配,真的会以为,小时候的一切,其实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连封信都没有。
说好的五年,这马上第七个年头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如果长大的代价是失去你,那我可不可以不要长大……
那边的“阿团”好像玩累了,太子哥哥把她从秋千上抱了下来,亲昵的抵着额头说话,眼里的宠溺可以温柔死一个人。阿团觉得心好酸,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回来!忍不住上前一步质问“你为什么还不回来?这些年居然连封信都没有?我算什么,我是什么?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那边的两人一直当自己是空气,明显是看不到自己的。
嘴边的自嘲刚刚扬起,那边却传来小时候阿团的尖叫“阿!那边的姐姐满脸都是血!”白嫩的小手惊悚的指着自己。血?还来不及反应“阿团”为什么能看到自己,手已经捂上了脸,手心一片湿润,放下来一看,是满目的鲜红……
怔怔的看着手上的血,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眼底出现了一双熟悉的黑金靴,慢慢抬头,是太子哥哥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依旧抱着“阿团”,只是摁着她的脑袋让她贴近胸膛,不让她看到自己。眉目间冷淡至极“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就笑了,笑的故意“我是阿团阿,太子哥哥怎么不认我了?”
一手扯下脖子上的玉佩,用带着血的手递到他的面前“你看,这个我也有。”
在我的梦中,你会选择哪一个?
吴桐皱眉,仔细的看着阿团手心的玉佩,不解疑惑,就在阿团以为他至少会再出声询问的时候,却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甚至还吩咐奴才把自己赶出去。被奴才牵扯住也不管,只是盯着他的后背质问。
“我就是阿团,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信我!”
离去的脚步一顿,也不曾回头,清冷的声音传来“玉佩是真的,我不管你从哪来的,你不是我的阿团。我的阿团很听话,她知道我会生气,她绝对不会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
我就是阿团你为什么不相信!
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入目的是熟悉的青绿荷叶帐顶,是自己的房间。怔怔的看着帐顶,死死的咬着下唇。背很疼,手很疼,脸很疼,唇也疼。可是这些都不想管,只是死死的咬着,眼里的泪也在聚集。
一别数年,梦里相见你还不认我……
下巴突然被人捏住,微微用力,紧咬的下唇就松开了,侧头看去,瞳孔都变大了,煞白的脸更是一丝血色都无,眼泪划过,颤抖的出声“太子哥哥?”
☆、第四十九章
吴桐看起来很疲惫,总是挺的笔直的腰线这会也有些微微弯曲,修长的双腿随意伸直,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静静的看着阿团,不发一言。
阿团出声后没有得到回答,以为看到的是自己日思夜想所致的幻觉,伸手胡乱在脸上一抹,把眼中的泪拭去,瞪大了眼下死眼去看,人还在,人真的在自己床边坐着,不是幻觉,是他真的回来了。
容貌没有多少的变化,只是成熟了,更加的内敛了。幼时不高兴抿嘴还会有隐隐的戾气泄露,这会却一点都看不出来了。整个人如同上了鞘的宝剑,从外看一点威胁都没有。可是阿团知道,事实绝对不是如此。
两个人相顾无言,谁也不开口。
吴桐扭了扭脖子,伸手分别把两只手腕的纽扣去掉,一层一叠的向上挽袖,露出好看的手臂肌肉线条。做完后整个人更加的放松,侧头看着依旧瞪大眼的阿团,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一点情绪,良久后才伸手,慢慢的把手轻覆在阿团的左脸上。
“疼么?”
声音低沉,像陈年的酒那般醇厚。
不伸手触碰阿团也知道自己的脸估计是出问题了,不仅是梦。昏迷前知道手受伤了,这会两只手都传来隐隐的刺痛感和清爽,肯定是上好药的,脸上也传来这样的感觉,肯定也上的是一样的药。
不知道脸上的情况如何,从太子哥哥的表情来看,完全判断不出来是好是坏。
微微拧眉,没有回答。
吴桐也不着急,整张脸都是云淡风轻,手依旧轻覆在阿团的左脸处。
“疼么?”
好整以暇的态度,好像阿团不回答,他就可以一直这么回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