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还是不错,能看到大半轮明月,锦瑟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扶着陈氏慢慢往回走。陈氏侧头看天上的月亮,虽然有些清冷,却莫名的觉得心情很好,忍了这么久,终于解脱了。一边走一边拐过回廊,就看到一个人站着的许潇然。
“娘,你没把那件事告诉小妹吧?”
连请安也顾不上,许潇然就这么直接的说出了口。
知道他是关系则乱,陈氏倒没有在意,只是好笑的开口:“在你眼里你娘就这么没脑子?我怎么可能把这件事告诉阿团呢。我不仅不会告诉她,我还会敲打这府上所有的老人,绝对不能跟阿团说那件事。”
听到陈氏这样说,许潇然一直微蹙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上前一步扶着陈氏的另外一只手往前走“儿子怎能如此想?只是怕娘关心则乱说错了一点半点,小妹这样聪明,被她给摸出来就不好了。”
许潇然对阿团自认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这次这么直接的闹了出来,那是因为爹确实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不太妥当,站不住理。可若是阿团知道了那件事,为了爹,她一定不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了。
但是她心里又会一直的过不去,最后一定是郁结在心。小时候就知道阿团心思藏的深,这事要是被她知道了,好不容易活泼一点的性子又得被打回原型。
陈氏倒和许潇然想的不一样,没想到阿团会郁结在心,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后悔和愧疚而已。而且,现在心里想的根本就不是这样。夜凉天寒,可是陈氏却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这么多年,终于解脱了。
锦绣是自己的心腹不必避讳,大儿子又清楚所有事,更不需要避讳。
“这些年早就受够了,我,你爹,为二房收拾了多少的烂摊子?刚成亲那会,我还想着,好好扶持你二叔,毕竟没有他,就没有咱们现在的日子。可是他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连爹都不想放弃他了,好吃好喝供着就行了。”
“这些年下来,随着咱们家的圣恩越来越多,你二叔就越发的不知收敛!”
“不是我不知道感恩,只是我不是圣人!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十多年下来,越发的得寸进尺,圣人都会被他给气死。”
“阿团这次闹出来,我也算真解脱了。”
许潇然也知道娘这些年来,实在被二房闹的不安生,只是他实在不是那嘴啐之人,也没跟着说话,只是静静的听陈氏念叨,默默的把人送了回去。
陈氏离去后,阿团根本没有睡觉的心思,浑身都不舒坦,可是又没发泄的地方。今天虽然冲着爹把心里的话给嚷了出来,说不快活是假的,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失望和不安。自己都说到这样的地步了,爹居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他没打自己,可也没有说二叔的事。
今天的事奴才们几乎都清楚了,半冬自然也了解。知道这会阿团的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该如何劝,都是主子,下人没有说话的余地,只是默默的执行陈氏的话,给阿团敷眼睛。江万里背着手从外面进来。
笑嘻嘻的走到阿团面前“姑娘?”
阿团抬头瞅了他一眼,没什么精神的恩了一声。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江万里还是笑嘻嘻的,只是把藏在背后的东西拿了出来“姑娘你看这是什么?”阿团抬头看向江万里的手心,是一个木制的娃娃,圆滚滚的身子,顶部画了年画上福娃的样子,偏生又给它加了两撇白色的胡子,看着挺滑稽挺讨人喜欢的。
阿团看着那个娃娃,没吭声。
江万里神情不变,只是把娃娃放在了阿团手边的桌子上“姑娘,你看着,奴才玩给你看!”说完就直接对着立着的娃扇了一巴掌过去。阿团和半冬都被江万里的行为吸引到了,一齐看向了桌子。
只见那娃娃被江万里扇的晃晃悠悠的,左掂掂右倒倒,来回几次后居然又立起来了。
见阿团眼里终于有了些惊奇不像刚才那样死气沉沉的,江万里更加卖力道“姑娘,这叫不倒翁呢,不管怎么玩怎么打它都不会倒下去的,您试试?”一边说一边抓着阿团的袖口,让她去碰桌子上的不倒翁。
阿团顺着江万里的意思,轻轻弹了弹那娃娃,果然,它晃悠几下又立的端端正正的。唇边扬起了一抹笑,倒是开心了几分。江万里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对半冬道“姑娘还没用晚膳呢,小厨房一直温着粥呢,你再让人做几样清淡的小菜。”
这一晚上的,谁都没吃饭呢,半冬有心让阿团吃东西也不敢说。这会听到江万里的吩咐,也不看阿团,应了一声,直接出去了。
阿团歪着脑袋,曲手弹着娃娃玩,轻笑“是太子哥哥让你送来的?”说着说着又是无奈了。太子哥哥也真是的,真想让自己发泄出气,就该送个丑点的,这么可爱的娃娃,怎么狠心去扇它巴掌?
不过心情真的好了很多,不像刚才的烦闷了。
“肯定是爷送来的,奴才没爷这么聪明的脑子,想不到这些个的!”
又凑近阿团耳边轻声道“爷说今天忙就不来找姑娘了,让姑娘好好歇息。”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来递给阿团“这个也是爷给姑娘让姑娘收着的。”
让自己收着,不是给自己的?
阿团一直看着桌子上的娃娃,倒没注意到江万里又掏了个东西出来。听到他这话才觉着有些奇怪了,接过来在手里细瞧、是一块漆黑的手掌大小的方形牌子,上面雕了一种虎头和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身子,看着有些怪异。
这虎头雕的很是逼真,看着很是凶煞。
看了好一会后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直接问江万里“这是什么?太子哥哥为什么让我收着这个?”这个怎么看也不像是姑娘该用的东西。也不是普通的令牌,进宫的牌子阿团也有,还是皇后亲自给的。
那个牌子明显比不上现在手里的这个。
江万里神情有些郑重,吞了吞口水才直愣愣的看着阿团。
“姑娘,这是兵符。”
阿团:……
“爷说了,这东西他现在也用不到,先搁您这放着,用的时候再找您拿。”
阿团直接默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卫长恨在边关这些年,虽然没有什么卫家军,但是也有直属他的军队,连皇上都不能随意调遣的,只听他一个人的话。虽然他现在人在京城,但是把这个放在自己这里算什么?
继续抬头盯着江万里。
江万里抽了抽嘴角,犹豫了半响最闭着眼一口气道“爷说了,这个放姑娘这。以后姑娘有什么不顺心的,直接把这牌子撩出来,保证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说完就低头用手捂脸。
这么胡闹的人绝对不是自己那个聪慧过人的太子殿下,绝对不是!
入夜,阿团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是难过,不是烦闷,而是一只在抿着嘴笑。在床上扑腾了一会,伸手朝枕头下摸了过去,拿着那兵符细细的瞧着,手里沿着上面的纹路又细描了一次。
笑的很是开心。
太子哥哥,就算你没说话,就算你什么都没做,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无比安心。身外之物并不重要,只有你有这个心就可以了。阿团知道太子哥哥这是为了安自己的心才这么胡闹的,可是嘴角始终弯不下来,一直都在上扬。
哪怕脑子里一直重复那些话还是拉不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