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你不许等孤,自个儿早早歇下才是。”即便她不大听话,他也得多说几遍。
纪婉青这手艺,当年是专门学习了一下,给爹爹撒娇用的,力道刚好合适,穴位也准,高煦头部一阵舒坦,闭目享受妻子柔情。
“青儿。”
揉按了大概一盏茶时间,他唯恐妻子手酸,就把她的手握住了,并温声道:“这场大战已持续了一个多月,我方与鞑靼几次激战,已酝酿得差不多了。”
大概很快,就会爆发一次或者两三次战役,彻底决定胜败。完事后,大军就会班师回朝,他们一家也要回京了。
“这太好了。”
纪婉青一下子高兴起来,这样好啊,结束战事,对大周对将士对百姓,都是大好事。
开战一来,大周一直稍占上风的,高煦此刻虽有些疲倦,神态却未见严肃慎重,显然还是有把握的。
这样再好不过。
她由衷喜悦,“我等着你们凯旋。”
“好!”
高煦微笑,不过说到这里,他不免提前嘱咐道:“青儿,过上两日,孤将会亲临前线督战,你与安儿,就留在蓟州,孤很快就会回来。”
虽战场距离蓟州不远,飞鸽传书不过一个多时辰的事,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来回三个时辰,说来也很久了。
后面的战役很关键,高煦已经决定,启程亲临燕山脚,直接进驻大周营地。
纪婉青不笨,各种关窍她一听就知。老实说,她是惦记的,还有一些担心,但她听罢以后,还是搂紧他,低声应道:“好,我与安儿等着你。”
既然非去不可,那就让他少些惦记,照顾好自己与儿子,才是最正确的事。
妻子一贯懂事明理,又时熨帖得人心尖发疼,高煦“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只将人紧紧搂住。
“睡吧。”
“好。”
……
一夜无词,隔了一天,高煦天未亮即起,告别妻儿,清晨便出了蓟州,直奔燕山脚而去。
皇太子亲临,能大大鼓舞全军士气,因此消息并未掩饰。
在陈王计策得到英国公赞同,二人正苦思良策,好让这场战役平局收场,并将皇太子战功压到最低的时候,不想,高煦已经抵达大周营地。
一连串最猛烈的激战,也将拉开帷幕。
短短两日,大周鞑靼两方,便爆发了几次短暂而粗浅接触。
此刻燕山脚下,气氛紧绷到极致,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硝烟气息,仿佛一点就燃,一触即爆。
双方枕戈待旦,全神贯注警惕敌方。
这时候,大周营地中,却还有一个人在分神其他。
这个人,就是穆怀善。
“主子,魏王的棺椁送返蓟州,消息果然没有传回京城。”说话的是他的心腹穆德。
要说穆怀善,他真没对两外甥太在意,否则就不会一个心下不悦,就挑唆陈王杀兄。
只是陈王真动手了,他却因此注意到很多不同寻常之事。
一个成年皇子战死,实在不是一件小事,但大周军营却出奇的风平浪静。
再来就是魏王棺椁,及丧报之事。
一般大战,战死的将士实在不会太少,然而限于种种条件,一般遗体会有两种处理方案。
普通兵卒的,一般有同袍愿意带的,就会火化送返故乡;但更多是挖一个大坑,将他们一同埋葬了,继续守护大周边疆。
没办法,准备这么多棺椁不是件容易的事,而遗体必须尽快处理,否则会引发一连串严重的疫病问题。
另一种处理方案,就是针对中级以上将领的。等级上来后,人数肯定就少,他们若战死,遗体会先装殓,然后先暂时停在后方,等战役结束一起运返。
没办法,非常时刻,很多时候是腾不出人手来运送的,不过条件允许的话,还是会先用冰镇着保存。
魏王是今上亲子,千金之躯,跟普通将领是不同的,他应该享受的,是立即飞马传送丧报,并护着棺椁返京。
陈王杀兄,难免心虚,他借口在冠冕堂皇,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适当拖延时间。毕竟尸体这玩意,即便有冰,时间一长,也能彻底模糊掉很多痕迹。
穆怀善一直冷眼旁观,让他诧异的是,陈王居然一切顺风顺水,魏王棺椁送回蓟州,消息居然还真被捂下了。
这让他瞬间警铃大作。
要知道,这大周营地里,聪明敏锐者多得很,也不是人人都事不关己的。
这当先的,就是负责统帅大周七十多万兵马的两人,霍川以及张为胜。
皇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战死,这二人是有责任的,怎么可能轻轻放过?
这背后必然有人操纵,松松手把陈王放了过去。
这人是谁,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