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上马车再说。”
隐在街角的宋霄并不知两人在说什么,只看到罗世倾送给以禅的锦盒。他在心内默默记了下来,罗三公子带谢小姐去金玉阁,为谢小姐买珠钗。
都督让他将谢小姐的事都禀告给她,这到底要不要禀告呢,这会儿他发现自己接的差事真的很难做啊。
回去的路上,以禅从罗世倾口中知悉,苏玉娘确实是寡妇。她是外地人,两年前与夫君一道来吉州做生意,岂料夫君在路上遇害,她便在吉州落了脚,靠自己的手艺撑起了金玉阁。罗世倾当年也是花花公子,常带年轻女子到金玉阁挑首饰,一来二往,便喜欢上了苏玉娘。
罗老夫人知晓此事后,一气之下,命人打了他二十板子,并让他再不许到金玉阁。
“我如今出门也不得自由,倘若你与我一道出门,祖母便不会生疑,也不会派人跟着我。”
原来这就利用上她了。
“只是,这样糊弄两位祖母不太好吧!”以禅说道。
若是她们知晓两人在做戏,岂不要气坏了。
“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你若想与苏姑娘在一起,总要说服姨奶奶的。”罗老夫人那一关,最后总要过的。
罗世倾垂下眸:“其实,玉娘也还没答应我。”
以禅抚额,实不知该说什么了。人家女子还没同意,他倒闹得阖府皆知还为此挨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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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重锦在吉州的私人府邸有些简陋,因是临时居所,院落并不大。窗前一株高至屋檐的海棠树,如今已过花期,布满了密密层层的叶子。海棠树侧,是有两株石榴树,翠绿的叶间,隐着朵朵红玛瑙般艳丽的花儿。
夜已深,华重锦坐在窗畔的桌前,借着微弱的烛火,在看一幅绣品。确切地说,是一幅绣像。
正是以禅的那幅自绣像。
如今他手中,以禅的绣品,便只余这幅他偷来的自绣像了。
他伸指抚摸着绣像上少女笑靥如花的容颜,想起她声色俱厉地说要将他告到府衙的话。
他微微叹息一声,起身去斟茶。他端着茶杯,一手掀开茶盖,氤氲的水汽中,他又忍不住想起她与罗世倾一道离去的身影。
他可能确实是病了,总会无缘无故走神。
“啪嗒”一声轻响,华重锦猛然抬头,只见原本半开的窗子此时全部打开了,夜风呼呼吹拂而入,烛火忽闪着,忽然熄灭了。
华重锦忽觉有些不对劲,方才目光一掠之下,桌面上似乎少了什么。
他直奔窗前,点亮烛火。
方才放绣品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
他的心,似乎也一瞬间被掏空了。
“夏扬!”华重锦高声喝道,人早已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他纵身跃上屋顶,举目四望。
夜很暗,墨黑的天幕中冷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连绵的屋顶上,一片空茫,并不见任何人影。目光扫向街道上,只见东南方向的窄巷中,有一道人影正在快速飞跃。
“都督,出什么事了?”夏扬是护卫,但如今并不似在战场,不需要时时警戒,夜里也没什么事,因此华重锦让他早早歇息了。他已经睡熟了,被华重锦一嗓子吼了起来,人还有些懵。
“方才有人进院偷东西了。”话未落华重锦人已经跃了出去,朝窄巷中那人追去。
夏扬不相信地瞪大眼:“怎么可能,有人进院,都督没发现?”都督的武艺,放眼大祈国绝对是一等一的,怎会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来了又溜走。
倘若真是如此,那人武艺恐怕与都督相当,至少轻功是极好的。
居然还少了东西?
夏扬觉得疑惑,都督这暂居的院落,有什么值得偷的东西吗?他紧随着华重锦的身影也奔了过去。
街道上,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手中抱着一个包裹,正在急速奔跑。
华重锦飞掠而至,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夏扬随后奔了过来,问道:“是他吗?”
包裹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下,自里面滚出来一件摆件。华重锦一看便知弄错了,先不说乞丐手中的东西并非绣像,此人的身手明显不行,轻功也不济,根本就不可能潜入院落而不被他察觉。
华重锦摇摇头,此时再去寻人,怕是错过了。
他心中焦虑,若是旁的东西丢了就算了,甚至是别的绣品也无妨,可那是以禅的绣像,怎能容它落在别人手中。
静下心来,华重锦暗自琢磨,那人一定不是普通的盗贼,想必知晓这里是他的居所,特意过来的。
至于偷走自绣像应是顺手而为。
他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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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州城西的月牙街。
这里地段简陋,住户也贫寒,街角开有一个客栈,门前挂着两盏气死风灯笼,一个竹竿高高挑起一块油腻腻的布招牌,其上大书:南北客栈。
夜已深,客栈前没有半个人影,店小二提着油灯出来,正要将挂在门前的气死风灯灭了,便见前日刚在此投宿的一个客人闪身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