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送你去医院!你浑身都是烫伤!”
火灼伤了白锦恒的耳膜,他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蒋梨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对她说,“令公子的伤倒没有什么大碍,但他的耳膜被灼伤了,以后听力怕是要受影响。另外,他应该是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所以情绪很激动。”
医生离开后,蒋梨站在病床旁轻唤了几声“小恒”,白锦恒闭眼睡着,完全没有反应。
夜色染黑了玻璃窗,似有沥沥的雨水飘落在上面,雨丝带着氤氲,浸湿了九月初的这个夜晚。
蒋梨望着床上昏睡的儿子,烦乱的心事一下子都抛诸了脑后。
这一刻,她只是一个耐心等着儿子平安醒来的母亲。
她要强了一辈子为了什么?
生白锦恒之前是为了能令自己过上体面的日子;有了白锦恒之后,她就是全心为了自己和儿子谋现在,谋未来。
这世上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蒋梨若不强势一点,如何能够守得住这白家太太的位置?
这么多年来,她早在不知不觉间心上蒙了尘,手心染了血和脏。蒋梨望着床上睡得一脸安逸的白锦恒。
是她错了吗?她哪里错了?
她伸手抚上儿子的额头。不,不必自己吓自己。
现在医学这样昌明,别说她的儿子只是耳膜受损,就算真聋了,她也一定能将白锦恒的听力恢复到从前。
这些人惹了白家人,难道还想全身而退么?
蒋梨眸眼清寒,冷冷哼了一声。
白锦恒好不容易从一个又一个噩梦中抽身出来,睁眼,韶光像是朦了一层血泪照在蒋梨的脸上。
他吓了一跳,一把拍开蒋梨放在自己头上的手,“出去,你给我出去!”
蒋梨错愕地望着儿子,“锦恒,是我。是妈妈。”
“走开。”白锦恒耳朵听不见,眼睛又不敢去看蒋梨,他将头埋在被子里,胡乱地挥着手,“走开!都给我滚!滚!别来烦我!”
蒋梨不信这个邪。哪有儿子连自己亲身母亲都不认的道理。她走上前一把掀开被子,“白锦恒!你给我睁开眼睛!躲什么?怕什么?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滚开!滚开!”白锦恒心中大慌,拼命地挣扎。扭动间,他扬起手一个巴掌就这样无意识地扇在了蒋梨的脸上。
没多久,护士匆匆跑进来给白锦恒注射了镇静剂。蒋梨精疲力尽地坐在沙发上,一阵极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蒋悦然的事还没解决,白锦恒又出了这样的意外。
医院楼外,雨帘密集,夜风渐紧,梧桐叶稀落地掉在水洼的地面上。
不远处,司机看到她出来,连忙打着伞走上前,“太太。”
蒋梨正要上车,却看到后座的玻璃窗缓缓移下来,露出蒋婕微笑的脸,“姐,是我让司机载我来看看锦恒,他没事吧?”
蒋梨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慢慢扬起了唇,却什么都没说,绕到车子的另外一边坐了进去。
宽敞的劳斯莱斯里,姐妹俩各坐一边,她们通过湿润的玻璃窗望着对面迷离却相似的脸庞。
是蒋婕先开的口,“你第一次跟爸爸一起出使英国,好像也是这样一个秋季的下雨天。”
蒋梨淡淡笑,说,“时间过的真快。那一年我才18岁。”
蒋婕转头看向她,说,“本来我也可以随爸爸一同去英国,没想到却在临行前晚吃坏了肚子。”
蒋梨轻扬眉,“你的运气始终差了些。”
“呵,”蒋婕扯了扯唇,“可不是。遇到你这样从小就懂得弓藏心事的姐姐,已经是我最大的运气了。”
蒋梨将手放在交叠的双腿上,随着窗外的雨声一下下,看似悠然地打着节拍。她几乎已经猜到蒋婕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这一次,我可以帮你。”
蒋梨转眸含笑看着她,问,“条件呢?”
“我与老何在白氏替你们夫妻也卖了几十年的命,你又何妨给我们一些安全感呢?”蒋婕说,“我们要的也不多,白氏15%的股份还有每年整个集团25%的分红。”
蒋梨闻言,点点头,“你要四分之一的白氏。”狮子开口已经不足以形容这对夫妇的贪婪,但蒋梨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人都是贪婪而自以为是的。
她唇边始终嚼着一抹淡笑,垂下眸,“你确定你们夫妻俩能有命承受得起这些财富?”
蒋婕嗤笑,“你心里又在盘算什么龌蹉事?我劝你收回去。悦然的事,如果没有我替你在老爷子和大哥面前圆谎,你下半生都别想好过。”
“你也别指望等这件事平息之后过河拆桥。”她说,“老何将蒋悦然怎么在白氏的生产线上开枪杀人的过程都拍下来了。她手里的枪从哪里来?还有你们夫妻俩对外撒的弥天大谎,如果被揭穿了,你们夫妻俩可都是荣城的名人,丢得起这个人?”
蒋梨静静地望着胞妹,良久后,她笑着开口,“天晚了,我送你回家。”
第二天一早,张小曼没想到蒋梨突然上门来。
白家的那些事,张小曼自然也有所耳闻,可她见蒋梨从进门开始就谈笑自若,全然没有半点强颜欢笑的样子。
张小曼心中是佩服的。蒋梨与她年纪相仿,藏匿心事的本事却完全不必任何一个男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