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倾待却开口道,“我一会儿反正也要走,我送你吧。”
送顾眉生回秋波弄的路上,栾倾待对她说,“上一次的事我不是有心要陷你于危险。我后来通知了亦然。”
顾眉生望着窗外依旧淅淅沥沥地雪,她问栾倾待,“荣城曾经也有过这么寒冷的冬天吗?”
栾倾待说,“有吧。”
顾眉生轻轻点头,“我讨厌下雪。”
栾倾待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是应该都喜欢下雪?”
顾眉生看着他,“你当初是因为什么丢下了我妈妈?”
栾倾待的手因为她突然而出口的一句话重重地打了个滑。车子在蜿蜒间驶上了一大块结了冰的地面。他急忙去踩刹车,却发现车子已经不听使唤。
不远处是一个急转弯的下坡。栾倾待急中生智间快速地拉起了手刹。
顾眉生的头重重地撞在了面前的挡风玻璃。
栾亦然匆匆赶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抬着坐上了担架。
栾亦然却上前将顾眉生抱在怀里,“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眉生摇头,目光穿过他的肩膀看向不远处的栾倾待。
栾倾待看到了。他恍然间明白:她是故意的。
他一点点握紧了拳,用力地捶向了身旁的车窗!
这个样貌绝美的女孩根本是个魔鬼。
栾倾待在医院里待了许久,一直等到栾亦然走后,他才走进顾眉生的病房,质问她,“你这是在挑拨我和栾亦然之间的关系。”
顾眉生转眸看向他。她说,“我妈妈因为你,不得不将自己放逐。”
栾倾待说不出任何质问的话来了。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可是你母亲也并不爱顾鸿华。”
顾眉生转头重新望向窗外,“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这是在替你母亲惩罚我吗?还是在替你的母亲向我讨债?”
顾眉生轻轻勾起了唇,“你是谁呢。”
栾倾待长久而沉默地坐着。然后,他说,“我知道我欠了她太多,我只是想回来找个机会偿还。”
顾眉生透过夜色中的窗户看着身旁的栾倾待。
她轻轻开口,“这场雪根本不该来,更不该粘缠在荣城,怎么赶都不肯走。”
“多讨厌啊。”顾眉生对他说,“您说是不是?”
☆、他说:别怕,不要怕
顾眉生的头撞了一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
栾倾待离开之后,顾眉生原本想直接回家,却被护士制止了。她说,“顾先生交待了,让你在医院好好待上一晚彻底检查没事了再回去。”
晚上十点多,顾钰墨和唐家兄妹来医院看她。
顾眉生的额头上包了一块纱布,顾钰墨一见她受伤就一脸幸灾乐祸,还不时从购物袋里拿出各种重口味的零食逗她,“薯片,吃不?哦,不行,你得忌口。”
顾眉生很想直接将手背上的针管缝在他嘴上。
唐胥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眼中泛着深浓的笑意。
顾眉生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从床上起身。顾钰墨睨她一眼,“破着相呢,还想去哪?”
顾眉生说,“喝水。”
顾钰墨正要替她倒,唐胥已经将一杯温度适中的水递到了顾眉生眼前。
唐朦见状,悄悄朝着顾钰墨使了个眼色。
顾钰墨站起身,对唐胥说,“太晚了,我先送唐朦回家。你替我照顾一下这丫头。”
照理,唐胥与唐朦同住一个屋檐下,为什么要让顾钰墨送?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顾眉生不好开口说什么,而唐胥?他心中就是想有个机会能与顾眉生单独待着,他不舍得开口说什么。
顾钰墨和唐朦离开后,顾眉生捧着半温的水杯,她说,“好像又起风了。”
唐胥站在她的床边,目光落在顾眉生粉白色的玉润指甲上。他伸出手,从她手中抽走了水杯。
他的指尖轻划过她的掌心。那里藏着灼人的暖意。
唐胥艰难地隐忍着心头的悸动,他开口,声音仿佛在温暖却干燥的空气中划下极浅极淡的一点点颤动。灯火在屋子里轻啊浅地摇晃着。
他说,“知道胥字的由来吗?”
顾眉生想了想,说,“只记得《庄子》里过仿佛提过。”
唐胥望着她,笑,“是。胥,是指光阴虚短。”
他说,“我以前总不明白我的父母为什么要给我起一个这样的名字,直到我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