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奴婢确定,您的……”青竹猛地一惊,手中的碟子差点脱了手,忙敛了声。
“我的什么?”谢良媛转过首,一脸疑惑地瞪着青竹,“话说一半不厚道哦。”
青竹讪讪一笑,毕竟不擅长撒谎,所以,眸光游离,始终不敢面对谢良媛的眼睛,只能装着低头认真摆着碗筷,口里结结巴巴道:“六小姐,您的身体不正是……。在恢复中么,六小姐,奴婢相信,您很快就健康了,到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就玩……。把自已养得白白胖胖,胸部那自然就发育了。”
“瞧不出,青竹你辩才还挺好的。”谢良媛撇了一下唇瓣,也不深究,象青竹这样的女子,思想单纯得很,迟早会被她套出来,不急,慢慢来。
等梳好了头发,谢良媛走到桌边坐下,看着一桌子青菜和药膳,提起箸,夹了一点豆芽,口味很淡,显然,厨房放调味品都极谨慎,她叹了一口气,“也是,什么也不能吃,还指望发育良好,有些不切实际。”
青荷心中微微不安,语气里带了些许探究,“六小姐,您以前从不在意这些,怎么今日开始嫌弃自已了?是不是谁跟您暗示了什么?”
谢良媛先是干笑一声,进而,攒起唇角眉梢,朝着青荷缓缓展开,最后,呈出一层明晃晃的怒气,“你的意思是,有人嫌我小?”
青荷知道踩地禁区了,马上噤声。
用完早膳后,谢良媛带了青荷和青竹去了刘氏的寝房。
经过一夜的安枕后,刘氏精神恢复很多,也不知是不是想通了什么,看到谢良媛时,还朝她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脸,细声细气道:“昨天,娘让媛儿担心了,媛儿放心,娘心里有数。”
谢良媛挽上刘氏的手臂,一脸依赖地笑,“娘,女儿陪你给祖母请安,顺便去看看祖母那有什么好吃的,女儿最近嘴里淡得很。”
作为母亲,最高心的莫过于自小身体不好、胃口不开的女儿主动提出想吃东西。
果然,刘氏眉开眼笑,携了谢良媛就往聚福阁走去。
一夜暴雨,到处积水,所幸,铺了青石的小径没有被水淹,所以,谢良媛一行人很快就穿过小苑,来到聚福阁前。
谢良媛一眼看到跪在青石地上,几乎半伏在侍童思茗怀中的谢卿书,嘴角淡淡挑出一泓冷笑,对身边的刘氏轻声道:“娘,您先进去陪祖母,女儿有话同大哥哥说几句。”
如今,夏凌惜死亡的真相已然揭开大半,以谢卿书的智慧,一旦他理清了眼前的混乱思绪,就会慢慢追查所有的蛛丝蚂迹。
比如,周玉苏是如何被步步紧逼,困于一个又一个的局中。
比如,双缘拍卖行的拍卖,为什么会被炒至家喻户晓,在其背后,谁是主谋。
比如,周玉苏、钟氏、夏凌月,甚至珞明,一个个下场如此惨,是谁,在替夏凌惜申冤!
谢家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但谢卿书会!
以谢卿书的智慧,很快就会怀疑上她,而她,身上有很多细节经不起考量。
比如看到玉镯里绿色魂魄的谎言。
比如南宫茉和周舟为什么会进谢家!
这些,足以让谢卿书将视线盯到她的身上。
可她,不希望她是夏凌惜的事被旁人知道,她留恋这个身体,留恋她身边的温暖。
甚至,她想替谢良媛守护好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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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暴露身份
此时,已近辰时。
平日里,谢老夫人门庭前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很多,除了备水、备膳、晨扫、打理花草的丫环婆子外,还有各房来请安的妻妾孙子孙女。
可今日,四下一片寂静,所有的仆众都识趣的远远避开,或是窝在内苑里找活干,尽量装作没看到谢卿书跪在庭院门前,免得冲撞了主子。
谢良媛待刘氏走进聚福阁后,方走到谢卿书的面前,这才看清他脸颊红得有些不正常,许是昨晚半夜雨停后,风势强劲,吹了一夜的风,发烧了。
思茗虽支撑着谢卿书的体重,显然也是太过疲累,早已睡了过去,浑然不觉此时天已大亮。
谢良媛轻“咳”一声,眨了眨眼,见两人毫无反应,掩唇一笑,走到一旁花径中,拨了一根细柳枝,走到谢卿书的跟前,用枝头不停地撩着思茗的鼻子,看到思茗的鼻子被刺激得一掀一掀得,忍不住哈哈笑开。
思茗这才醒来,傻傻地瞪着谢良媛良久,猛地回忆起昨晚的事,再看看昏睡过去的谢卿书,又伸手摸摸谢卿书的额头,嘴巴一扁,眼泪就掉了下来,“六小姐,您救救大公子吧,昨晚大公子不舒服,奴才劝他回去歇着,可大公子怎么也不肯听,说是死,也要死在这……。六小姐,这样下去不行的……。呜呜……。”
顽劣之色渐敛,谢良媛神情淡淡,开口道,“你唤醒他,我有话对他说。”
思茗一脸感恩涕零,并没有注意谢良媛对谢卿书连起码的尊呼都没有,他喜滋滋地拍着谢卿书的肩膀,“大公子,您醒醒,六小姐来了,六小姐来看您了,您醒醒。”
谢卿书扭了一下头,张了一下嘴,便是连着几声重咳,昏沉沉地睁开眼,便看到谢良媛裹着一身的冷漠看着他。
“思茗,你回避。”谢良媛眼眸一转便带了笑意看着思茗,“或是去书房给你家大公子备热水,或是为你家大公子传个大夫。”
“是,是!”思茗连连颔首,关节处僵了许久,才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地跑开。
谢卿书身体不舒服,神智却是清醒的,他注意到谢良媛看他的眼神和思茗明显不同,心感诧异,总觉得自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此时,非常陌生。
“六妹妹……。”谢卿书刚启唇,却在听到自己的喉咙发出枯木划过木板之声时,尴尬地顿住。
谢良媛湛黑的眼珠动一动,木无表情地开口:“中秋前,祖母派人接回来的大嫂嫂其实是周玉苏。”
谢卿书一怔,压根没想到谢良媛会突然跟他提起这些,尚未发问,谢良媛象个孩子般地撇了一下小嘴,“她穿着大嫂嫂的衣服,还戴着大嫂的镯子,我很讨厌这些,所以,我骗她镯子里有鬼魂,果然,她作贼心虚。”
谢卿书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妹妹,眼底带着一丝震撼,“你是如何分辩出真假?”
谢良媛眉目黯然,双手互绞着,似乎不愿提起这些,“我身体不好,成日不能出闺阁,便习惯趴在窗口看着外面,我看到的东西与你们不同。你们懂的,我不懂,但你们不懂的,我懂!比如……。周玉苏总喜欢用右手捋鬓发,大嫂喜欢啃手指头。”
谢卿书倏地想起那日双缘二楼拍卖厅,当他签约成功,所有人跟他庆祝时,谢良媛却僵直地站在女娲玉舞人的面前,一动不动,后来,一直哭个不停,仿佛一早就知道女娲玉舞人就是夏凌惜,瞬时,震怒之色滚过,“六妹,你当日在拍卖行哭得那么伤心,大哥以为你受了惊吓,如今想来,你肯定知道那女娲玉舞人有问题,大哥问你,为何不提醒一句,让谢家走到今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