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衣媛想到连城,微微一恸,“连城他……。不象知情。”
“你断定?”依旧低柔的嗓音,无波无绪的声调。
“是凭直觉。”
兰天赐突然起身下地,披了外袍,走到窗边,一推窗子,冷风倏地灌了进来,帝王脸色比之前更加阴沉,“看来,阿惜与连城关系非浅,朕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方确定周以晴背后的主谋,阿惜一句直觉便定了干坤。”
又逆鳞了!谢良媛瞬时萎靡下来,可这回,她知道解释是火上浇油,沉默是金!
遂,低了首,作检讨状!
可心底,感到冤得紧,都说女人针海底心,这帝王心,更是深渊里的一粒沙硕。
少顷,窗子复被关上,兰天赐步至寝边,手掌覆于她发顶上,帝王声线带着冷凝,“是连秋白!阿惜的直觉确实没错,在周以晴的供词里,一句也不曾涉及到连城,这下,阿惜放心了!”
谢良媛依然拉耸着脑袋,心道:没放心,变纠心了!
兰天赐眼角眯起,“这会乖了,不问问朕,这连秋白是何人?”
这一下,谢良媛不敢随便开口,万一又触了逆鳞,今晚,别想安生了。
但脑子里不由自主地琢磨:连秋白?谁,男的还是女的?听都没听过。连妃倒有听过,是连城的姐姐,南宫醉墨的妃子,听说当年入宫,只是小小的美人,后来随着连家的掘起,在东越后宫,已经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一下刻,谢良媛感到肌肤一凉,下颌被修长的手指曼然抬起,她忙轻咳一声,“求皇上赐教!”
“连秋白是连城的嫡亲妹妹,她的前世,是凤南天身边的大祭司,朕幼年时,曾与他有直接的交手。”那时候,凤南天进入西凌,他身边的白衣老者,正是连秋白的前世。
谢良媛讶然,“连城的妹妹,这小小的姑娘想干什么?”
“大祭司大记忆转世,多数有一番作为,但不巧,他转世成了女儿身,就算登上最高的位置,也只能是后宫嫔妃,恐怕连秋白未必能瞧得上,所以,她再次修习了大祭司。如果朕猜得不错,她与其父达成契约,她助连家得天下,在她满十八岁,再次转世时,如果是男儿身,无论她在哪里转世,只要她找上连家,连家也要把到手的东越江山还予她,她想做皇帝!”
“真……。不可思议!”
“这十年,连秋白助连家敛财,在西凌,利用谢家,在东越,利用丽人妆,如今的连家想必是富可敌国,但南宫醉墨麾下的死士让连家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连秋白打上了朕暗卫的主意,欲借刀杀人!”
兰天赐一番话让谢良媛如醍醐灌顶,她轻声问,“这把刀,是不是谢雨离?”
“是!谢雨离若死在东越,南宫醉墨必与朕不死不休,所以,连秋白才瞧准了这契机,从幕后跳了出来,用冥思与周以晴联系,两人定下利用蛊虫杀人之策。”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谢良媛神色显得有些不安,“皇上,您有何对策?”
“先断她帝王之念,再断她修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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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两人的感情,这一章,月是删了写,写了删,一直在琢磨。最后卡出新境界,三千更。
ps:首先,男主对女主的爱,到这时,七成以上是因为被篡改中的两年相伴带来的灵魂印记,三成,是被谢良媛吸引。所以,这爱,并不纯粹,男主只有找回那失去两个共患难的时光,他的感情才是完整的。于女主也是,女主十一岁家遇劫难,独自避入泯山,这样的经历,遇事先怀疑,这是她生存的技能,加上夏凌惜以那样的惨烈方式死去,对任何事,先怀疑,再分析对错,是她的本能,所以,此时,她对男主的爱,也不纯粹,这是一个过程。(月反复考量后,才这样写,更少了,妞们见谅)
☆、118 谢卿书归来
一更鼓从远处传来,兰天赐见谢良媛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乌溜溜的眸子像是浸了水的墨玉,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神态,失笑地过去,抬手阖上她的眼皮,“好了,好奇心满足了,该睡觉!”
“就这样没了?”她还想听他的详细计划。
他放倒她的身子,替她掖好被褥,低声道:“小心着凉。”
谢良媛伸出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颊染胭脂,细声细气道:“你也上来一起躺。”
她这种乖巧的模样很让兰天赐心情变佳,低了首,附于她的唇瓣,辗转片刻后,感到女儿家丝丝如兰吐气时,到身子一下就燥动起来,连忙抽直身子,放下帐帘,低声道:“房间里有些冷,朕让换盆银炭。”
此时,炭盆余光尽灭,只余厚重的白灰散着淡淡的碳香,厢房中因为兰天赐方才开了窗,冷风袭进,厢房确实有些冷。
兰天赐打开门,吩咐一声后,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心不在焉地泯着。
青荷一直随侍在门外,不敢走远,闻声,忙下了楼亲自打点。
因为谢良媛这几日居住在此,单经亘担心人多复杂,加上年关将至,索性将店中的伙计悉数谴回,只留几个老伙计在店在帮忙。
所以,这几日,照顾谢良媛都由青荷亲自打点。
青荷手脚麻昨,很快更换了盆炭火,燃了一段助眠香,并换了壶热茶,躬身退下。
兰天赐转身至寝房边时,就这么一小会,谢良媛已拥着锦被沉沉睡去。
微弱的烛光透进薄纱帐,如水一般倾泻在少女削瘦的脸上,那眉眼舒展,描摹出一幅无声宁静,兰天赐紧绷的唇角渐渐开涤。
他站在床榻边,静静看了她一会,伸了手,抚了抚她的前额,刚想脱了里袍就寝,外面响起燕青的声音,“皇上,淮南八百里加急,东越独孤将军求见。”
兰天赐放下外层厚重的帐帘,再将屏风置于床榻前,方开了厢房的门。
厢房不大,原是谢良媛独寝的厢房,搁了一个床榻,屏风、衣柜及圆桌,突然再挤进两个的男子,空间显得狭窄。
燕青武功高强,一进厢房就听到帐内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心道:还好给摆平了,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周以晴虽被捕,兰天赐也不敢太过放松,原本想接了谢良媛入宫,便可安枕无忧。谁想这谢家六小姐,使了什么小性子,居然搬到这龙蛇混杂的双缘拍卖行躲人。
帝王心情不好,害得他们这几个天子近卫日子也不好过,连开个玩笑都得谨慎。
兰天赐坐在桌边,沉着脸看着独孤宇文亲笔写的八百里加急,微弱的宫灯下,雪白的衿袍无一丝皱褶地承载着帝王眉目间的清冷,让燕青敏感地察觉到,今日皇帝策划之事没有成功。
燕青悄然深嗅,果然,寝房里的香不对,好象是普通的助眠香,燕青当下兴灾乐祸起来:难怪连眉间的胭脂痣都黑了,一定是欲求不满,这八百里来得真不是时候。
良久,兰天赐缓缓起身,走到独孤宇文跟前,周身隐隐拢着一丝冰雪之气,淡淡道:“独孤将军怎么看此事?”
独孤宇文是南宫邺的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