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啊呀呀,哪里来的采花贼!”

一个娇脆的声音炸空响起,阿苦吃这一吓,立刻就不负所望地往花丛里一栽,摔了个狗吃-屎。

小葫芦也被吓得不轻,本来还只想找个地洞来躲躲,然而当那华服少女娉娉婷婷地走来时,她反而按捺下了性子,对花丛中挣扎起身的阿苦使了个眼色,当机立断地行了个大礼:

“小女子参见公主殿下。不意惊了公主凤驾,罪该万死。”

真不愧是莫先生的女儿,信口雌黄的本事就是高。阿苦腹诽着,揉着摔痛了的屁股好不容易站起来,没注意脚底下又踩残了许多花枝。然而她还没看清楚那公主的样子呢,便听她又一声惨叫:“啊呀,花儿都被你踩死啦!”

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好叫的。阿苦没好气地想着,没料到自己的心思却被一个声音朗朗然说了出来:“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好叫的?”

阿苦险些又摔了回去。

定睛望去,她伸直了手指,矫舌不下:“你你你,你就是那个嫖客!”

听见她这话,沐阳公主几乎又要尖叫起来,晏澜拿铜扇一合挡住了她的口,眼风往阿苦那边一扫:“姑娘慎言。”

阿苦还想说话,小葫芦揉了揉额头道:“这是璐王。”

她这话声音虽小,晏澜却听得清楚,不由得往小葫芦那边掠了一眼。但见那少女一身婉丽轻柔的水红襦裙,衬得腰身盈盈一束,立在那雪一样的茉莉花丛中,美得令人心旷神怡。少女微微笑着,又向他行了一礼:“王爷金安。”

晏澜点了点头,然而一边的沐阳公主眼巴巴地发话了:“堂哥,你看那花儿多可怜,那可都是不苦大师的心血……”

不苦大师。

这法号取的,真是岂有此理。

阿苦冷冷地道:“要不是你刚才大喊大叫,我怎么会踩坏它?”

沐阳公主睁大了眼睛,“若非你方才意欲摘花,我怎么会大喊大叫?”

阿苦道:“谁说我要摘花?我只想离它近一点。”

沐阳公主轻蔑地笑了笑,“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你对这花儿伸出手去,自然有摘花的嫌疑。”

阿苦说不出话了。

因为她听不懂对方的话。

她只好求助地望向小葫芦。小葫芦读的书多,小葫芦一定有办法。

然而小葫芦却好像傻了一样,只是望着那嫖客笑,傻笑。

而这时候,她们这个角落里的围观者也越来越多,她已经看见了和尚戒棍上那闪闪发亮的金环——

“跑。”她咬牙,低声对小葫芦道,“跑!”

☆、第9章 面圣

小葫芦猛地反应过来,提着裙角便跟着她跑。阿苦三两下爬上了桂花树,璐王和沐阳公主两兄妹大约被她们吓呆了,动都没有一动。阿苦正伸手去拉小葫芦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哪里来的泼皮,敢在法严寺撒野!”

“不苦大师!”沐阳公主大叫道,“大师您看,这两个小贼踩坏了花儿还想逃!”

阿苦拧了拧眉,这公主殿下也太讨厌了,小葫芦这么漂亮,怎么能是小贼?她再也不顾小葫芦的眼色,当即从树干上敏捷地滑了下来,拍拍手道:“大师对不住了,你叫不苦,我叫阿苦,我们命里就不对盘。”

那不苦大师生就一副高而壮的体态,浓眉大眼,看上去正气凛然,却无法测度他的年纪。但见他目光一凝,却是对着阿苦的脸打量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两位女施主是从何处进得敝寺?”

阿苦咬着唇,知道今日这娄子捅大了,惟今之计,只有做小伏低,低眉顺眼,仗着自己是弱质女流跟着老和尚卖乖撒泼……心底里都盘算好了,嘴巴一撇便要哭将出来时,却听见一个淡淡的声音安静地截了进来:

“小徒顽劣,扰了佛门清净,还望大师海涵。”

阿苦睁大了眼睛。

她没有完全听懂这文绉绉的话,但她认出了这个声音。

这声音淡得好像一缕飘渺的云,可是这声音又真是美丽极了,就像这世上所有美丽的东西一样,它不可向迩,它转瞬即逝,它一去不返。

不苦大师看了一眼傻愣的阿苦,又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未殊,道:“原来仙人的高徒,还能看出老衲与她命里不对盘。”

未殊微微一怔,看向不苦,目光凝住片刻,说道:“小徒不学无术,大师与她明明是有缘分的。”

他是据实而言,却没管自己话里有歧义。身后的无妄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而不苦大师的一张老脸竟然红了。

“今日便看在仙人的份上,”不苦竭力维持自己的尊严,“不与你们计较这几盆花了。”

未殊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无妄对天翻了个白眼。

事情这便算解决了,小葫芦整了整衣衫上前去,对几位贵人都款款行礼:“小女子谢过仙人,谢过王爷,谢过公主。”

在她与阿苦的组合里,阿苦一向是前锋,而她一向管善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谢公主,不过好歹她跟小王爷走在一起,不谢也不太好的样子。

未殊自然听如未闻,在他的世界里,从不知道人与人之间是需要客套一下的。晏澜微微一笑:“姑娘多礼。”那双冷褐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小葫芦,后者却未知觉。

沐阳公主已经溜到了未殊的身后,刚才还大喊大叫的刁蛮少女瞬间变成了小白兔,眨着清莹莹的眼睛,颇有几分委屈地道:“仙人何时收了徒,本宫都不知道?”

未殊回答:“十八日前。”

晏泠愣了一愣。她问话的重点自然是后半句,但未殊却只回答她前半句,她不甘心:“那姑娘资质一定很好吧?”

未殊回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