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那两台箱子是吴府送来的,你帮我退回去。”
“好说,这个简单,我现在就给你办!”
说完,仲青拉开大门,招呼了四个士兵进来,指着那两台箱子:“抬出去,到大门口候着。”
“是,卫将军!”
箱子里,阿媛愣神了。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那个叫“仲青”的唤了另外一个人……子明。
陆斐,陆子明,会是他吗?
箱子被摇摇晃晃地抬起来,她平衡着重心,一动不敢动。
“等一下。”
抬箱子的士兵们停了下来:“陆将军有何吩咐?”
“都是贵重物品,请各位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原封不动”的意思便是在提醒他们,他都不敢要的东西,下面的人恐怕吞不下去,所以就不要再擅自处理这两台箱子了。
“是,谨遵将军令。”士兵们齐齐低头答道。
仲青哈哈大笑,拍了拍子明的肩膀:“你多虑了,我有压阵,谁敢乱动?”
“多谢。”
“客气。”仲青豪爽一笑,看着箱子被抬出门去,瞥到有一组士兵似乎十分吃力的样子,不免感叹,吴府的人为了抱上陆子明这条大腿,真是下了血本啊。
“对了,上次托你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吗?”男人坐在椅子上,单手拎着茶壶给两人添茶。
卫洪落座在他对面,叹道:“多番打听,也没人见过她。你说这战乱时期,她一个姑娘家能跑多远呢?”
见对面的人神色黯淡了下来,卫洪话锋一转:“不过照你之前说来,那姑娘并不是普通人,想必也是有办法活下来的。”
战争,瘟疫,逃荒……哪一个都能轻而易举地要了她的小命儿,他如何相信她还安然无恙的活着呢?
“子明……”卫洪咬了咬牙,憋不住把心里的话一吐而尽,“你对她情深意重,可她却抛了你和别人双宿双飞,你心里不憋屈吗?”
陆子明抬头,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卫洪也是战场上拿刀拿枪的人,被他这一眼看的差点儿吓丢魂。
“伯母一个人这样说兴许是诬陷,可派出去的人回来告诉咱们半个村子都这样说,这也是诬陷吗?”卫洪有些不能理解,眼前的人,明明是一张冷漠的面孔却偏偏长了一颗比谁都要长情的心,都两年了,还不肯放弃。
“出去,我要换药。”
“子明……”卫洪还想挣扎一下。
“除非她亲口说,否则谁的话我都不信。”陆子明撂下这句话,转头往内间走去。
卫洪目送他的背影,心底憋闷不堪。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他都想亲自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看看,看是不是比仙女还漂亮!
他的声音变了……在箱子里,阿媛闪过了这一丝念头。
以前那个鸭公嗓的少年,突然变了一口低沉的中音,倒像是时间用刀把一块顽石刻成了玉石。
离家千里,她逃出了他的掌控,却在颠沛流离两年后的今日以如此方式重逢,好生戏剧。
这一回,她的的确确成了杀人犯,可他却没有展开双臂站在树下哄她下来,而是成为了让人敬仰的怀化将军。
箱子被抬上了马车,她蜷缩在里面,抱住膝盖,埋怨自己的不争气。
“送往吴府。”卫洪从里面走出来,手一挥,马车启程离开。
车轮滚动,她能感觉到自己正与他渐行渐远。
“来人啊,有刺客!”
阿媛离开后的半个时辰,大将军的尸体终于被发现了。
此人一死,刘宋王自然要提拔其他人来接任大将军的位置,前任大将军的势力要么被分割要么被排挤,无论如何,刘宋王这一方的格局注定要产生大变。而眼看着魏氏王朝气数将尽,刘宋王能否登极……这一招不能行错也不敢踏错。
……
吴府的看守虽比军营弱了不少,但阿媛仍旧不敢逃跑,怕暴露自己的行踪。白天她就藏在屋子里不敢出去,到了晚上才敢摸到厨房偷一两个馒头垫肚子。
很快,她就从吴府下人的嘴里听说扬州城戒严了,说是要寻找凶手。
阿媛惶惶不可终日,她本打算在吴府躲避过这阵子风头才出去的,却不想厨房的人发现了“她”的存在。
“我这一屉馒头不多不少整好三十个,怎么又少了俩!”
“范大娘,你息怒,就两个馒头而已,别动气。”有人劝道。
“哪能不动气!这样两馒头仨包子的偷,忒下作了,到底是谁在做鬼,我非得把他揪出来不可!”
眼看着有人发现了,阿媛自然不敢再去厨房偷东西了,断了吃喝,她注定在吴府待不下去了。
想逃出吴府并不难,她先是在洗衣房偷了一件丫鬟的衣裳换上,然后趁黑再将自己的衣裳埋进了吴府的后花园里。等天刚亮,她便从后门溜出府。
“站住,你是哪个院子的?”看守后门的人拦住她。
“这位小哥,奴婢便是左大娘新送来的丫鬟,名叫晚秋。”阿媛一笑,温婉秀丽,这样的长相十分能迷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