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处击鼓传花, 公子哥们曲水流觞。六皇子如愿把自己喝成了半醉, 酒壮怂人胆, 想想待会儿要干的事,六皇子有那么点心虚气短,又有那么点不可描述的紧张期待。借着醉酒误事的由头, 他应该能顺利把颜嘉毓娶回府里。
身为皇子, 从来都是女人对他投欢送抱,他什么时候为女人费心过。只有颜嘉毓是例外, 五月里龙舟赛, 湖畔惊鸿一瞥, 他便魂牵梦萦,心里眼里都是她。之后想方设法又见了几面,没有缓解相思之苦,反而越陷越深, 思念成狂。若得她为妻, 此生何求。
然而,她有婚约在身, 还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表哥。正当他神伤不已,竟然发现晋阳与他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思慕颜嘉毓, 晋阳心系陆明远。晋阳说, 她与陆明远两情相悦,只碍于婚约不能再一起。晋阳还说, 陆明远与颜嘉毓之间并无儿女私情只有兄妹之情, 倘若他娶了颜嘉毓, 岂不两全其美。此言正中下怀,便有了今日这一番计划。
“你们慢慢玩,我不行了,先下去歇会儿。”六皇子彷佛不胜酒力地说道。
安王世子便指了个小厮扶六皇子去客房歇息。
离了人眼,六皇子打发走小厮,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汀兰苑最左边的那间房,坐立不安地等着晋阳郡主把人送来。
他忍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眼前皆是颜嘉毓那张宛如云中仙子般的娇颜,顿时心荡神摇,慢慢的腹部窜起一团火苗。
午夜梦回时分的旖旎画面走马观花似的在脑海中掠过,口干舌燥的六皇子拿起桌子上的茶,狠狠灌了一口,却像是灌了油,而不是水,那团火越烧越旺,烧的他身体发紧发疼了。
有好几位姬妾的六皇子自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尴尬地摸了摸脸,猴急巴望着门口,险些绷不住想打开门张望一二。
屋顶上的老猫在阳光下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屋子里的桂花香越来越浓,六皇子越来越迫不及待。
阿渔娇艳酡红,泛出浅浅醉意,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娇无力的模样引得好些姑娘频频侧目。
陆若灵咬得后槽牙都酸了,这儿又没男人,小蹄子勾引谁呢
“没想到颜姑娘酒量这么差,这才几杯就醉了。”晋阳郡主爽朗一笑。
阿渔迷蒙蒙地看着她,人显得呆呆的。
饶是晋阳郡主都看得愣了愣,心脏没来由的缩了缩“花雨,你扶颜姑娘去汀兰苑歇一会儿。”
陆若琪见阿渔身边的叠翠去更衣还没回来,就想让自己的丫鬟跟着照顾下。
“妹妹留在伺候陆四姑娘,颜姑娘交给我就行,叠翠妹妹待会儿就来了。”花雨已经搀扶起阿渔。
闻言,陆若琪便对晋阳郡主道“给郡主添麻烦了。”
“这话说的,是我不知道颜姑娘酒量这般浅,要知道就不拉着她玩了。”晋阳郡主叮嘱花雨“记得端一碗醒酒汤给颜姑娘。”
花雨应好,扶着阿渔离开。
玩了一轮游戏,神不守舍的晋阳郡主寻了更衣的借口离开。追上走在前面的花雨,主仆二人一言不发地前往汀兰苑。
见晋阳郡主随行在侧,阿渔心下一哂。前世,就是晋阳郡主亲手把被下了迷药的颜嘉毓送到六皇子床上。
颜嘉毓虽然昏昏沉沉的,却还有一丝清明,朦朦胧胧中听见这位善良的郡主煞有介事地说“六堂哥,人我给你送来了。你可千万要记住了,是你自己醉酒稀里糊涂到了这儿,唐突了颜姑娘。”
六皇子一叠声应好“是我喝醉了不知道在做什么,都是我的错。和颜姑娘没关系,和你更没关系。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说出去的。”
过了一会儿,晋阳郡主道“你以后要好好待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六皇子指天对地的发誓保证“我把她当祖宗供起来,行了吧,你快走吧。”
亲手将人推进地狱,再善良地慈悲一回,便能心安理得了,是不是。
事后,颜嘉哭诉,不是意外,是蓄意,是六皇子和晋阳郡主蓄意毁她的清白,晋阳郡主爱慕陆明远,所以故意害她。
可哪怕她喊破了喉咙流干了眼泪,她的声音她的痛苦也传不出去,他们怎么会为了她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得罪权势滔天的安王府,得罪六皇子。
只有陆老夫人说相信她,可陆老夫人说胳膊拗不过大腿,让她认了吧。讽刺的是,嘴上劝着她认命嫁给六皇子做侧妃,不过是做给安王府和六皇子看,心里则盘算着杀人夺财的念头。
虚软无力靠在花雨身上的阿渔呻吟了一声。
花雨颤声“郡,郡主”
听着花雨声音不对的晋阳郡主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两步,阿渔脸上脖子上出了一堆密密麻麻的疹子,一层叠着一层,鲜红鲜红,看得晋阳郡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她怎么了”晋阳郡主咽了咽唾沫。
花雨头皮发麻,觉得自己身上都痒起来了,强忍着把人甩出去的冲动“这像是癣,莫不是颜姑娘不能喝酒。”有些人一喝酒就起红疹子,还有些人碰到花粉就冒疙瘩。
“没听说她不能碰酒。”晋阳郡主呢喃了一句,不由自主地撇开视线,不敢细看颜嘉毓的脸,这幅样子肯定是没法送到六皇子面前了。
花雨“也许是其他什么东西。郡主,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