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眼下这件事就是如此。
江夏相信,望京县的县令把至圣先师庙改成“宰执庙”,这绝对不是谁故意授意布下的一个阴谋。而是官场上有人在故意引导,引导下级官员来用各种夸张的办法来拍自己的马匹。
有的时候这种引导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语来表达,比猴儿还精的官员自然是能够发现其中玄妙的规律的。
比如吏部考绩的时候,但凡是治下区域内,有人在大肆宣扬江夏的好,那吏部就给予优考。这样一来,官员们自然而然的会加强对江夏宣扬。
这种风气一旦形成,在加以引导,很快就会风靡整个大明。如果没有人制止,继续推波助澜的话。那么官员们的行为将会更加疯狂。
当官的在如何造大声势拍上官马屁这件事上,无论古往今来,都一定是极富执行力和创造性的。
这还仅仅只是给江夏放进庙宇里进行供奉。
下一步,但凡是家中供江夏长生牌位的可以不用加交苛捐杂税,没供的就必须加倍上税。那这你猜百姓们究竟是会供奉江夏的长生牌位,还是不会供奉?
而供奉时,他们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由于再也没有心情慢悠悠的赶路,所以江夏他们回到京师的时候,时间不过是刚到正午而已。
江夏先回到了逍遥山庄,和一众妻子见了个面。
看了看如霜和念奴越来越大的肚子,算算时日恐怕还有一个月孩子就得出世了。是男是女,江夏心中早就有数。
如霜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念奴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儿。
不过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江夏都一样喜欢,都是他心中的宝。
江夏在家里换了一身衣服以后便进了宫。
进入皇宫时,江夏原本还以为朱载江不是在暖阁,就是御花园。问过了宫中的随侍太监才知道,原来朱载江在御书房。
来到御书房,江夏直接推门进去。
还未看见朱载江,就听见朱载江那仍旧显得稚嫩的声音一声低喝:“大胆,是谁胆敢未经通传便进朕的御书房?”
江夏略微一愣,现身走出来。
看见端坐在龙椅之上,桌上堆着一整叠奏折,手中尚且拿着一本奏折的朱载江,江夏有种错觉。
敢感觉朱载江好像一下长大了。
江夏下意识地对着朱载江行了一礼,说道:“微臣江夏,参将皇上。微臣失礼,请皇上恕罪。”
“太傅!”朱载江兴奋地叫了一声,刚才还满脸严肃的他,顿时变回了孩童模样。
朱载江一下从龙椅上蹦下来,跑到江夏面前。
江夏蹲下身子,张开双手一下把他抱在怀中。
朱载江道:“太傅,福建很好玩儿吗?为什么你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江夏笑了笑,道:“太傅不是去玩儿,是去帮你办事去了。福建那边有很多坏蛋,太傅去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抓起来了。”
“福建有很多坏蛋吗?朕也想去抓坏蛋,下次太傅带上我一起去好不好。”
“那个不行。”江夏摇头,“皇上你是一国之君,得呆在皇宫里面学习如何处理国政,不能够随便离开皇宫的。”
“啊?”朱载江一脸委屈地用手抱着脑袋,嘟囔着嘴说道:“那做皇帝多不好玩儿啊……”
突然,朱载江眼睛一亮,伸手抱着江夏的脖子说道:“太傅,要不你来替朕当这个皇帝吧,这样朕就能出去玩儿了。”
江夏神色一变。
他看了看朱载江,朱载江仍旧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但是对上江夏的眼神时,目光却有些闪躲。
江夏心中升起一个很荒诞的想法:“载江在试探我?”
当然,这个想法只不过是一升起来就立刻被他打消了。江夏抱着朱载江走到书桌旁边,他将朱载江放在那几叠已经叠好的奏折上面,双手按着朱载江的肩膀,一脸严肃。
“载江,你要记住。你是大明的皇帝,这件事直到你变老,老到不得不把皇位传给你的儿子以前,都不可以更改。
我是你的太傅。我的责任是教你如何做一个明君,帮助处理朝政事务。
现在你还小,太傅可以帮你做一些原本应该你做的事。但是等你长大了,亲政了,太傅就会把朝政全都交还给你。那个时候太傅就会离开,所有的事需要你自己来做。
你要记住,当皇帝,肩上扛的是江山社稷、百姓福祉、国家安危。这每一样都很重要,牵涉着天底下许许多多百姓的幸福。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但也绝对不是你能够推脱的事。
从你生下来那一天开始,你就注定了要承担这些,也必须要担起这些。你明白吗?”
朱载江一脸似懂非懂地看着江夏,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点了点头,说道:“载江明白了。”
江夏点了点头,也没再理会朱载江是不是真的明白了。跟一个只不过快满八岁的孩子说这些,的确也是太早了一点。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看着桌上一大摞奏折,问道:“载江,是谁让你看这些奏折的?”
朱载江说道:“是李太傅。”
“这些奏折已经递交给六部执行过了,然后从司礼监那边取回来的。上面有你和其他五个顾命大臣的批复,李太傅让朕仔细看看,想一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师父不愧是四朝元老,如何教导皇帝,他比自己要在行很多。
让朱载江多看这些奏折,一是便于他了解这个国家每天都在发生些什么,二也是让他明白,没件事的应对方法是怎样。
江夏从奏折里面随手抽出一本,展开以后扫了两眼。
奏折上的内容是说:“江苏承宣布政使司右布政使曹迁,上奏折请求皇上为他祖父封赐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