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道:“我是心忧万里。”说到这儿,却止了话。
庄明卿自然也不再问,只逗着程老夫人说笑,眼看她开心起来,便也笑了。
待庄明卿下去洗手,程老夫人问沈娘子道:“万里不是不喜庄大夫进府么,怎么又请她来了?”
“老夫人,我也不大清楚。”沈娘子低声道:“只将军做事,总有理由。”
程老夫人点点头,叹息道:“我不识字,又不知朝局,帮不了万里,若万里有个兄弟姐妹的,起事儿也有个亲人商量一下,可怜他连一个能商量的也没有。”
沈娘子是程老夫人心腹人,自是从她嘴里听闻,程万里想出京见父母一面,又怕因此事起风波,正和府中幕僚斟酌着。
沈娘子眼见程老夫人又忧心起来,便逗趣道:“老夫人,说起来,庄大夫的夫婿程军爷,和将军却是肖似,两人站一起,错眼一看,还以为是兄弟呢!就是将军威武,程军爷薄削,且气质不同,才不会令人错认。”
说起这个,程老夫人也笑道:“那日一见,我也是一惊,暗道庄大夫夫婿这般像万里,之前庄大夫怎么没提起?”
外间,庄明卿在廊下见程万里往这边过来,便停了脚步,待他近了,自是行礼问好。
程万里点点头,视线在庄明卿身上扫过,眼见她穿了一件轻红衫子,容色娇艳,心下不由暗道:夫婿回来了,果然就容光焕发。
庄明卿看着程万里进了里间,知道他和程老夫人有话要说,自不会跟进去,只和廊下一个丫头一道逗起鸟宠里的鸟。
程万里看完程老夫人出来,见庄明卿还在廊下,便招手道:“庄大夫!”说着脚步不停,往前走了。
庄明卿一听他呼喊,忙忙跟了上去,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程万里道:“我祖母身体如何?”
庄明卿道:“只是脾胃虚火,并没有大碍的。”
程万里点点头,话题突然一转问道:“你和程毕三是什么时候成亲的?”
“呃?”庄明卿偷瞥程万里一眼,脸上不由一热,忙忙移开视线,程毕三虽和他相似,到底不是同一个人,自己和程毕三相处时,心里很平静,一点想法也没有,偏和程万里稍一接近,一颗心就乱跳,不能自控。她一边慌乱着,一边想着程万里问这话的含意,一时便报了一个日期。
这个日期,正是四年前她在陶温润安排下,夜会程万里的日期。
程万里一听,淡淡道:“这么说,程毕三成亲第三日就应征入伍了?他也舍得下?”
庄明卿心里一惊,嘴里快速应道:“我父兄陷于敌手,他是我夫婿,自也心急,想着入军,总归比别人提早知道我父兄消息,没准还有机会救回我父兄。”
程万里冷笑一声:“嗬!”
庄明卿小心翼翼问道:“将军疑心我家毕三么?”
程万里诈了一下道:“你的夫婿,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底细?”
庄明卿一听这话,脑子轰一响,是的,程毕三这个人其实很可疑,但是……
程万里停了脚步,转过身面对庄明卿道:“你父兄情况未明,你身边若再有不明底细的人,任是谁,也难以保住你们一家。”
庄明卿心下惊骇,脸上却不敢露出异样,只道:“将军,毕三无父无母,却是孤儿,能有什么底细呢?”
程万里不再说话,只摆摆手,示意庄明卿不必再跟着,自己大踏步走了。
庄明卿立在原地,把自己第一次见到程毕三,并前几日和程毕三相处诸般事,一一在脑中回放一遍,越想越疑心。
第二日,庄明卿回了一趟家,跟白梨花说了程万里对程毕三的疑心。
白梨花被这样一说,一时也疑心起程毕三来,半晌道:“据他自己说,他失忆了,咱们问什么,他只推在失忆上,自不会说实话。”
庄明卿道:“阿娘,咱们还得请陶副将帮忙查清程毕三的底细,如此才能放心。”
白梨花道:“我待会便去找陶副将,你回将军府罢!”
程万里却是为了谋划进兵部之事,镇日忙着,偏程老夫人病着,也无人掌府务,众人有事儿又要来禀他,他便有些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