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锦恹恹道:“有什么好走的?来来去去那几个人,那点景色。”
小丫头道:“要不然,去瞧瞧元参小少爷?杜姑娘还没瞧过小少爷罢!他那小模样,似足了将军,这几日还在我们跟前学将军那样大步走路,笑死了!”
说起这个,杜云锦倒是搭腔道:“也真是没有想到,将军固然还有一位弟弟,而庄大夫,竟然会是将军弟妇。”
小丫头笑起来,把这件事当传奇一样又说一遍,最后感叹道:“府中多了元参小少爷,太夫人这几日梦里也笑醒了。”
杜云锦听小丫头强调程元参如何可爱,如何像足程万里,终也起了好奇心,坐到梳妆台前道:“好了,过来帮我重新梳一个髻,不是说元参在园子里玩么?就去瞧瞧他!”
“是,姑娘!”小丫头见杜云锦愿意出门,也松了口气。现下府中喜事一件接一件,要是杜云锦却闷病了之类,总归晦气,会惹程太夫人不高兴。
稍迟,杜云锦便在园子里看见丫头们拥簇着的程元参。
杜云锦爱慕程万里,是把程万里的模样印在心中的,夜深人静时,甚至在心中一遍一遍描绘程万里的眉眼,回味他一言一行,待一见程元参,心下惊讶得不行,一再问丫头道:“元参跟他父亲也很像么?”
丫头笑道:“自也是像的。但相较起来,小少爷倒更像将军一些!”
杜云锦心思一向细腻,闻言莫名便一怔,因有一丝怪异的情绪在,她逗着程元参说话,待见程元参笑了起来,心下更是“咯当”一响,这娃儿连笑容也像足了程万里啊!侄儿像伯父并不出奇,但像成这样,就极少见了。
正玩着,紫荷过来了,她见杜云锦也在,便笑道:“杜姑娘,太夫人正要找你呢!”
杜云锦问道:“可知道找我什么事?”因知道叶习晴天天在程太夫人处走动,杜云锦就不大想过去见程太夫人。
紫荷道:“是叶姑娘要办一个赏花宴,宴请兵部几位夫人,现和太夫人商量宴席诸般事,自然,也要打点首饰做点衣裳,太夫人想趁机也帮你打点首饰放着,要请你过去挑款式呢!”
杜云锦知道,程太夫人这是要给她备嫁妆,也是要安抚她的心。她幽幽叹道:“我哪儿值当太夫人这样厚待?”
紫荷朝杜云锦身后的丫头使了一个眼色。
丫头会意,拉了杜云锦道:“杜姑娘,莫让太夫人等太久,赶紧走罢!”
眼见杜云锦跟着丫头走了,紫荷才吁口气,她一转头,却见素心过来了,便站住说话。
杜云锦到了春和堂廊下,眼见庄明卿也来了,一时停了脚步,笑吟吟道:“庄大夫,我刚见到元参了。他的模样实在像足了将军,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将军亲儿子,再也想不到,只是侄儿。”
庄明卿听着杜云锦说话的语调,似乎有所怀疑,也是一惊,嘴里答道:“哪是你还没见过我家夫婿?若见了,便知道,程家的人,还真是相像。”说着率先进了厅。
杜云锦注意到庄明卿的表情,心下冷笑道:莫不成还真有鬼?
杜云锦很愿意朝某个方向想,并不是她有多敏感聪慧,而是她不愿意程万里和叶习晴顺利成亲。之前听到程万里和叶习晴定亲时,她就在被窝里足哭了一夜,连着几天也不出房门,还埋怨上了程太夫人。她暗夜里诅咒过,希望出现什么事来打断程万里和叶习晴的好事,甚至是丑事。
这刻,她阴暗想着,假如程元参是程万里的亲儿子,哪事情会如何呢?大伯哥和弟妇……,啧啧!如果程万里因着什么事身败名裂,叶家肯定会退亲。而那时,自己还不离不弃,不计较一切,愿意陪程万里吃苦,愿意嫁给他,他难道还会拒绝自己?
其实不止杜云锦心中嘀咕,叶习晴也是暗地里疑惑着的,甚至暗暗留意着程万里和庄明卿的动态。
过得几日,叶习晴便发了贴子出去,宴请兵部大人家的女眷到将军府赏一种夜里才会开的花。程万里现有军功在身,兵部的人也想着,程万里到时可能会进兵部,自是给足了面子,都亲自护送着夫人们来赴宴。
程万里便迎了兵部几位大人进厅,另在一侧花厅中喝酒。因来的多是武将,惯会喝酒,才一个多时辰,皆有了酒意。
程万里也是酒意上涌,便出厅去解手更衣。他从更衣室出来,且不忙回大厅,先去了不远处一个小暖阁内,喊了暖阁外一位守夜的婆子,让婆子给他端一杯醒酒汤来。
婆子应声去了。
程万里在暖阁内想着事情,突然听得阁外有响动,声响细微鬼祟,便喝问道:“谁?”
人影听得声音,似乎是松了口气,略带惊惶道:“我,我出来走走,只将军府太大,夜里又瞧不清路,一下就迷路了。”
程万里听得是女子声音,想起前边叶习晴宴请的各位夫人,便缓了声气,问道:“你是哪家府中的?”
女人似是兜了许多路,现下晕头转向的,一时竟走进暖阁内,近前行礼道:“我是侍郎府上的。”
程万里借着阁内灯笼光一瞧,见对方二十岁出头,他听闻侍郎夫人有怪癖,出门赴宴不带丫头,就爱带府中的妾侍,一时道:“你是侍郎大人身边的妾侍?”
女子似乎没有认出程万里来,只再拜应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