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涟说着,将自己的脚轻轻抬了抬,美眸紧紧盯着冬暖故,似施舍一般道:“这鞋,便由八妹妹来接着舔吧。”
六娘一听柳涟居然敢这么侮辱她的小小姐,连忙膝行到柳涟脚边,求她道:“五小姐,错是我犯的,您就大人有大量,求您不要连小小姐也一起罚!”
然,六娘的话音刚落,只见柳涟倏地抬脚,紧着在六娘肩头狠狠踹了一脚,踹得六娘佝偻的身子砰的一声跌在地上,面色煞白!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本小姐面前自称‘我’!?”柳涟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恶毒地盯着冬暖故那张令她嫉恨的脸,“还不赶快过来帮本小姐舔鞋!?别以为本小姐心情好叫你一声妹妹你就真当自己是这左相府里的小姐?你在这府里连个下人都不如,给本小姐舔鞋是你的荣幸!”
冬暖故垂了眼睑,似听话地点了点头,在柳涟满意的眼神中慢慢向她走去,无人看见,她微垂眼睑下的双眸是如何的阴桀,如何的暗沉可怕。
只见她走得异常缓慢,每一脚似乎都要整只脚掌都贴到地面上才会迈出下一步,这让柳涟很是不耐烦,又尖着声音道:“没长脚吗!?”
冬暖故未理,正当此时,只听巧银一声惊恐地尖叫:“啊——蛇——”
冬暖故停下了脚步,前一刻还瘫软在地的六娘在巧银的这一声尖叫声中竟倏地跳起身紧紧抱住了冬暖故,柳涟则叱道:“蛇什么蛇!这里哪里会有——”
柳涟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断在了喉咙里,因为一条黑白相间,成年女子手臂粗细的银环蛇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上了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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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无所谓
冬暖故回了她的芜院,六娘也只好跟着她回去,一路上六娘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走在前边没有打伞也没有要回头看她一眼或者停一停意思的冬暖故,六娘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然,一回到芜院里的屋子,六娘再也憋不住,立刻紧张道:“小小姐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会遭人话柄的!”
“遭谁人什么话柄?”只听冬暖故轻轻冷冷一笑,看也未看站在她身后一脸紧张到不行的六娘,只自顾自在脱漆的衣柜里找出干净的棉巾来抆头发,淡淡的口吻和六娘的紧张形成鲜明的对比,“柳涟么?那也要她开得了口才再说。”
小银的牙可不是装饰,它可以让人永远变成哑巴,而柳涟,太聒噪,也太碍眼了。
冬暖故自顾自抆着湿漉漉的头发,六娘怔了怔后更紧张道:“巧金和巧银一定会说是小小姐放蛇咬的五小姐的!这样一来,大夫人会发怒的,老爷也会发怒的,到时,到时……”
六娘不敢将话往下说了,只跛着脚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虽然她不知道府里怎么会有蛇的,但那是蛇啊,不知道五小姐只是昏过去了还是,还是——!?
六娘兀自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
“到时会怎样?会杀了我?”冬暖故只是轻轻一笑,转过身来看六娘,“还是将我嫁给那身残体弱还像鬼一样的羿王世子眼不见心为净还顺便博得了王上的嘉赏?”
冬暖故的话才说完,六娘已经冲到了她身边抬手捂住了她的嘴,紧张至极道:“小小姐不可胡说!”
“杀我的话,想来他们是不敢了。”冬暖故拿下六娘的手,嘴角挂着无所谓的笑容“若真是把我嫁给羿王世子,我倒真是乐得离开这个左相府。”
离开这个让她觉得根本不可能有清净可言的府邸,就算是她不认为那羿王府会是什么好地方,但好歹耳根能比在这里清净。
“小小姐万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胡话!您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老爷就算不待见小姐也不会怎样对小姐的!”六娘一见冬暖故是这么无所谓的态度,更紧张了,“还有那劳什子世子,小小姐可千万莫要再提!”
柳承集不会怎样待她?冬暖故心中冷笑,只怕若是可以的话,让柳承集亲手杀了她这个亲生女儿,他定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与迟疑。
她在这左相府在柳承集的心里算什么?怕是连一件东西都算不上,那么对于一件不想要的东西,他又会有何舍与不舍?
“六娘,方才你不是说你累了要回房休息了?”冬暖故看着紧张的六娘,忽的转移了话题,而她这话题一转,六娘顿时便愣住了,而后慌张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冬暖故的眼睛,有些支吾道:“我……”
“右腿裤管卷起来我看看。”冬暖故淡淡说着,一边脱下身上湿了雨水的外衫,语气虽淡,但却含着一种让人不敢违抗的命令口吻,令六娘一句话“不”的话都不敢说,只敢迟疑了片刻才弯下腰慢慢地卷起自己的右腿裤管。
只见那卷起的裤管下,六娘的膝盖肿的老高,乌青一片,如此不算,在那乌青之上,还有大片摩抆而出的暗红血迹,冬暖故微微眯起眼,眼里有森冷的寒芒一闪而过,“柳涟所为?”
六娘连忙将裤管放下,连连摆手,慌忙道:“不,不是的小小姐,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六娘觉得,自从小小姐小半年前大病一场醒来后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仅能开口说话了,也变得比以前爱笑了,可是有时候,小小姐虽然在笑,她却觉得那笑容冷冷的,还有小小姐说的话,明明温温淡淡的,却总让她觉得有种迫人的压力,让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小小姐的眼睛。
“六娘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小心了?”冬暖故没有责怪,也没有揭穿六娘的谎言,只是从枕边取了一只细口瓷瓶交到六娘的手里,道,“这是消肿散,六娘回屋上了药早些歇着吧。”
六娘拿着瓷瓶一动不动,心里既惊又慌,小小姐相信了!?
“怎么了?可是方才被柳涟踢到的地方还疼?”冬暖故关心地问。
“不,不疼!”六娘连忙摇头,趁冬暖故还没有发觉她说了谎话之前赶紧离开,“那我这就回屋上药了啊。”
“嗯,六娘去吧。”冬暖故笑得温和,六娘有些慌张地离去。
六娘离开后,冬暖故脸上笑意不变,忽地,那条黑白相间的银环蛇不知从哪儿溜了出来,盘在了冬暖故脚跟前。
冬暖故蹲下身,摸了摸银环蛇的脑袋,浅笑道:“真是听话的好孩子,已经听得懂我的命令了。”
冬暖故说完,用食指在银环蛇的脑袋上轻轻点了三下,银环蛇挪挪身子,窜到了床底,不见了。
冬暖故依旧微微笑着,她可从不是走路喜欢整个脚板都贴到地上才迈开下一步,从来只会有人说她走路轻得不为人察觉,每一步都稳稳的用力下脚不适合她,当然,除了必要的时候。
呵……聒噪自大的柳涟,你自认高高在上,那便让我瞧瞧你这条命能吊多久。
冬暖故轻轻一笑,拿过桌上的烛台就要往床榻走,忽然,屋外有吵杂声和急急的脚步声传来。
很快,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为首的两个家丁在踹开房门后连忙低头躬身退下,继而,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抬脚跨进了屋中。
冬暖故手中烛台上的蜡烛烛火因为门被踹开有风灌进屋子的缘故晃了晃,冬暖故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忽然,男人旁边的妇人朝冬暖故怒斥了一声:“冬暖故,见了老爷还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