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漪听到余氏这话将双手揪得紧紧的,李一额角的冷汗蜿蜒成了一条,从脸颊旁滑下来。
“那个女人——”司空明想要抬手指向冬暖故,然他双手麻木得根本抬不起来,只能恶狠狠地瞪向冬暖故,目光狰狞得好像要把冬暖故撕裂,“她勾引我来,竟想要杀死我。”
司空明自然不会笨到说是自己来的,也不敢说冬暖故放蛇咬他,毕竟他担心冬暖故会放蛇再咬他一次,而他之所以还敢站在这儿睁眼说瞎话,完全是他认为冬暖故不敢真的拿他怎么样,若是真敢拿他怎样的话,她方才放出的蛇就不会只是咬得他全身麻木而已而不是咬得他不省人事或者一口就咬死他。
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弄不死司季夏,还不信弄不死他的女人!
“世子夫人,怎么回事!?”余氏立刻厉眼看向冬暖故,质问。
“小王爷有何证据说是阿暖勾引了你并且还想杀死你?”司季夏平静反问,冬暖故不便张口说话,他就绝不能像平日里一般无论听到什么话都当做充耳不闻,他不允许任何人道她一句不是,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分毫。
“证据?”余氏冷笑一声,声音锐利,“明儿在这儿就是最好的证据!待王爷前来,在王爷面前你们还有何说辞!”
余氏一副打定了羿王爷会给她与司空明撑腰的口吻。
冬暖故只笑不语,司季夏微微侧头,看向柳漪,正要开口,却听段晚晴竟是换了一种全然不一的态度道:“几年不见,余妹妹,你的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倒是长得玉树临风。”
“承蒙王妃夸赞,明儿确实长得比世子强上千倍万倍。”余氏一怔,继而冷笑,鄙夷地看着段晚晴,看得出司空明就是她的骄傲。
“确实如此。”段晚晴不吝夸赞,只见她慢慢朝余氏与司空明走去,再上下打量一遍司空明,继而竟是朝着余氏温温笑了,“妹妹将小王爷养得这般好,王爷不用愁后继无人了,似乎我也要谢谢妹妹弥补了我这方面的缺失,不如,我送个礼给妹妹以表谢意吧。”
段晚晴的态度转变与一口一声“妹妹”让余氏有些摸不清段晚晴想要做什么了,司季夏亦然,冬暖故也如此。
只见段晚晴说完话后从发髻上取下一支雕花簪子,道:“这是从前王爷送给我的,从前妹妹一直想要我不舍得给,现下我送给妹妹了。”
余氏并未伸手来接,只定定盯着段晚晴看,她脸上还留有方才段晚晴扇过的巴掌印,此刻她们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不如我帮妹妹簪上吧。”段晚晴笑得温婉,抬起拿着簪子的手往余氏的发髻上移。
余氏嫌恶地往后退一步。
余氏这一退令段晚晴嘴角的笑变得有些诡异。
随之,只见她手腕一转,那握着簪子的手从司空明眼前晃过。
段婉莹的动作很快,司空明只来得及看见那露在她手尾的簪尖从他下巴划过,往地面的方向划去。
继而——
“啊——”是司空明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带着颤栗,好似受到了天大的痛苦折磨般。
也在司空明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中,段婉莹本是温婉的眼神忽地变得扭曲,低低冷冷地笑道:“既然管不住自己的裤裆,那就不用要了!”
段晚晴低冷的笑声让未有得命离开的婢子及家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段晚晴在冷笑中收回手,余氏则是猛地扑到了司孔明面前。
段晚晴往后退了几步,所有人都看清了司空明为何喊叫,与此同时又不约而同地再次打了个冷颤,人人神色惊骇不已。
只见司空明胯部的地方正有一片血色在他的衣摆上慢慢晕开,一支雕花簪子就这么直直地扎在他的胯部,正是那朵正在晕散的血花花蕊,并还随着他身子的颤抖痉挛而轻轻颤动着。
冬暖故忽而笑得眉梢似生花,这王妃的做派她喜欢,司空明那传宗接代的玩意儿刚才受了她两脚,现在又遭了这要命一刺,只怕想不残废都不行了。
余氏眼里也满是惊骇,定定看着扎在司空明胯部上的花簪及那愈开愈烈的血花,一时愣在那儿忘了该如何反应。
司空明疼得浑身颤抖,面色惨白,冷汗直流,惨白的双唇哆哆嗦嗦着,似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柳漪的腿有些软,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李一反射性地上前就扶住她,却又在刚刚稳住她时连忙收回手,连忙往旁退开几步。
司季夏眉心又倏地一拧,接着又渐渐松开。
段晚晴看着余氏惊骇得忘了反应的模样,仍是在笑,甚至笑得有些期待,似乎在期待余氏说出满意的话来一般。
“怎么样余妹妹,可还喜欢我送给你的这个礼?”
余氏猛地醒过神,然她醒过神的第一瞬间不是与段晚晴针锋相对,而是紧紧抓住司空明的肩头,一张娇颜此刻煞白煞白,完全失了方寸道:“明儿!明儿!大夫,大夫在哪儿!?你们还不快些滚去找大夫!?”
方才还一心想着要弄死段晚晴及冬暖故这些个人的余氏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明儿的宝贝受伤了,受伤了!要找大夫,找大夫!
“妹妹哪里用得着这么紧张,一点小伤而已,哪里用得着找大夫。”段晚晴的语气颇为关心,没有余氏的紧张,但面上也不见丝毫幸灾乐祸之态,只见她又重新走上前,猛地一把推开余氏,笑得好心道,“来,我帮妹妹救救你的好儿子。”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本该有的轨道,似乎所有的人都忘了该如何反应,便是余氏与司空明本身也如此,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段晚晴的手再次抓住那扎在司空明胯部处的雕花簪子,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将那簪子再倏地拔出。
“啊——”司空明被折磨得再次嘶喊出声,浑身一阵战栗,继而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唯见他胯部处的血花瞬间大开。
余氏重新扑回司空明身边,惊慌失色地大喊:“明儿——!”
段晚晴手里的雕花簪子上沾着的血正沿着簪尖滴到地上,只听“叮”的一声,段晚晴将那支扔到余氏面前,还是笑道:“来,妹妹把这沾了你儿子宝贝的血的簪子收好了,看看还能不能送给你的儿媳妇。”
余氏看着那满是血的雕花簪子,忽然间像疯了一般往段晚晴扑来,狰狞着脸大喊道:“段晚晴,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这一回,段晚晴不躲不避,只轻轻冷冷地笑着,然目光却是不看余氏,而是看向院子月门的方向,任由余氏的双手朝她的脖子掐来。
司季夏欲再次上前为段晚晴挡开余氏,然就在他走上前时竟被段晚晴抬手用力推开,使得他整个人都僵怔了。
段晚晴的力道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却推得他往后踉跄了几步,身子微微摇晃。
冬暖故眸光一沉,上前几步,握住了司季夏垂下斗篷下微微颤抖的手。
忽然,月门处有火光闪亮,一簇,两簇……共十二簇火光,十二盏风灯。
有人来了。
其余人也发现了月门处的火光,唯有余氏在紧紧掐着段晚晴的喉咙,眼神狰狞得好像要把她的脖子掐断才甘心,她没有发现院中有异样。
段晚晴只是看着月门的方向笑,面上一丝痛苦之色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