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1 / 2)

“不曾。”司季夏回答得毫不犹豫。

这是他第一次到北霜国来到云城来,这里的人,他一个不识,更何况是这深宫之中的女人。

他不曾见过这个女人,也不觉得她有何面熟。

而她之所以觉得他面熟,既没有见过,那或许是他长得与她的某个旧识相像。

谁个旧识?

他已经在丞相大人那里得到了答案,他不会再问什么,而这深宫之中,亦不适宜他多说什么。

云绿水在浅笑,薛妙手也在浅笑。

只是云绿水笑得轻柔,薛妙手则是笑得有些阴冷,还有些……嘲讽。

嘲讽谁?她自己?还是云绿水?

白拂用眼角的余光睨到薛妙手眸中的冷笑,然他却猜不透她心中想的是什么,就像她为何会是云绿水身边的人一样,他猜不透,也想不明白。

“妙手。”司季夏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云绿水的问题后,云绿水垂眸,继续拨弄面前的绿竹,唤了薛妙手一声,问道,“你说今夜会有大夫来为我看诊,大夫……可就是这位公子?”

“正是。”薛妙手微微点头。

“公子是大夫啊。”像是有些不能相信司季夏就是薛妙手请来的大夫似的,云绿水轻轻地叹了一声,将食指绕到了竹枝的最顶端,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细细的竹杆,问道,“这般说来,公子那日去竹林别院,是去为丞相大人看诊的?”

“正是。”司季夏回答得简洁。

“那丞相大人的情况如何?”云绿水面上的浅笑忽而变为惆怅与关心,“丞相大人可还好?”

云绿水面上露出关心之色的同时,只听轻微的“咔”的一声,她竟是将前一瞬还在柔怜对待的竹枝从中掐断了。

只见她白净的手背上青筋突显,拇指将断下的竹枝按压得紧紧的,这一瞬,这盆竹子不再是她疼爱之物,反像是她恨极之物。

白拂的目光,紧紧盯着云绿水手中那株被她生生掐断的竹子,眼神沉得仿佛此时墨空上的乌黑云层,只见他抱着瑶琴的手臂蓦地一紧,抬眸,看向司季夏,欲言,又止。

这一瞬间,白拂拢在广袖下的左手紧紧抓握成拳。

他在紧张,怕司季夏说出的答案不是他心中所想。

毕竟,他没有与司季夏说过这个事。

“命不久矣。”司季夏还是那副冷淡的神情,口吻也依旧是冷冷淡淡,就像是在说一件与他完全没有干系的事情似的。

然正是这四个字,让白拂广袖下紧握成拳的手松开了。

“是么?”云绿水将手中的竹枝再掰断一节,还是关心道,“不知丞相大人是得了什么病,竟是不治之症?”

“恕小民无法回答娘娘这个问题,小民医术不精,诊不出丞相大人究竟是何病症,只知丞相大人病入膏肓而已。”

“既是病入膏肓,为何不见丞相大人请太医去瞧瞧?”云绿水的问题很是不解,可她的面上却不见任何不解之色,“难道丞相大人也像我一样不能相信这宫里的太医?”

“小民与丞相大人不曾相识,小民只是一介大夫而已,并不知道丞相大人心中所想。”对于云绿水这一连串不相干的问题,司季夏皆耐心地回答了,不见他有任何不耐烦,更不见他有任何不安与焦急。

“呵呵,好像也是,这样的问题,问你你也是不懂,问你还不如问琴师大人。”云绿水又笑了,第三次将手中的竹枝掰断,她手中那本是秀挺的竹枝已无完整之形,就这么曲折在那儿,颇惹人垂怜,偏偏云绿水还觉得不够,竟还抓着它将它从盆中的泥土里给拔了出来,看着白拂笑问道,“琴师大人,我说的可对?”

“白某在相府不过一介暂住之客,丞相大人的事,白某知道的不过一二而已。”白拂将视线从云绿水手上抓着的竹枝收回,淡淡一笑道,“娘娘太是看得起白某了。”

“王上都将琴师大人捧为座上宾,我不过一介妃嫔,自然更要看得起琴师大人才是。”云绿水笑得妩媚柔怜,将手中那末端还带着泥的弯折竹枝扔到了白拂跟前,笑道,“我可不敢居于王上头上对琴师大人不敬。”

“不敢当。”白拂微微垂首,倒很是恭敬的模样。

“咳咳咳咳——”云绿水忽然咳嗽了起来,用方才抓过竹枝的手轻捂到唇上,竟是不介意手上沾着泥土。

云绿水咳得并不剧烈,她的咳嗽似乎就像她的人一般,柔柔软软的,不过几声轻咳,都能让人心生爱怜来。

只见薛妙手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那冷冷的声音难得柔缓道:“行了,换个位置坐吧,这儿都被你弄脏了,也好让公子帮你诊脉。”

云绿水没有说话,竟是很听话地离开了窗边,走向窗户左侧那长长的曳地纱帐前,抬起手哗啦一声就将那一帘纱帐扯到了一旁,而后转身就躺到了纱帐后的贵妃榻上,抓起放在榻上的一只软枕就往脸上捂,将软枕抓得紧紧的。

“妙手,我觉得好累。”因为软枕捂在脸上的缘故,云绿水的声音变得很沉闷。

她就这么很是随意地躺在贵妃榻上,竟是毫不介意这殿中还有旁人在,而且还是两个男人。

薛妙手也不在意她这样随意的举动,也不关心她是否真是累,只是不紧不慢道:“既然觉得累,那便躺着让公子为你诊脉,公子,请。”

司季夏稍加迟疑,这才迈开脚步朝贵妃榻走去,不是他心中不坦荡,而是这样的夜这样的深宫,每走一步都需小心,更何况是在这后宫之中。

像是知道司季夏心中想什么似的,在司季夏朝贵妃榻走去之时,只听薛妙手似笑非笑道:“公子放心,这芳兰宫纵是王上要来,都要由宫人来传报一声,寻常时日,便是宫人都不能进到这后殿来。”

司季夏微微颔首,在贵妃榻前的圆凳上坐下了身,薛妙手这便去将云绿水抓在软枕上的右手扯下来掌心向上平放在榻上。

司季夏抬手轻搭上云绿水的手腕。

司季夏的眼神变得有些沉。

片刻后,司季夏收回了手,正待薛妙手张嘴要问什么时,前殿方向突然传来宫人的惊呼声。

婢子的这一声惊呼声打断了薛妙手的问话。

让白拂的目光变得寒沉。

云绿水面上的软枕没有移开,只听她声音还是沉闷道:“来了?”

“听这样的动静,想来应该是的。”薛妙手冷冷道。

“那你就去吧。”云绿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