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司季夏在,融雪和乔小余的伤势恢复得很好,伤势都已好了过半,只是乔小余身子较弱,加上身上的伤口较深就多,是以恢复得比融雪指头上的伤稍微慢些。
但是融雪被拔除了五只指甲,是以就算她又能活蹦乱跳了,她的右手五指上还是绑着绷带,像她这么蹦跶的姑娘,若是不将指头包裹好,怕是只会伤得更重。
乔小余脸上的烙印,结痂也脱了痂,但是那片拇指大小的疤痕却留在脸上除不去,因为烙得太深,就算司季夏的药再好,也不可能将这疤痕除得干干净净,更何况他只是大夫,而不是像薛妙手那样能在人脸上下功夫的人。
至于薛妙手,他们请不到,也不知上哪儿去请,就算请得到,怕是薛妙手也不会帮忙。
更何况,现下时日,根本就没有人还顾得着去找薛妙手。
只是,就算菡萏别院再如何美丽,呆得久了,也会让人心生烦躁。
融雪是最耐不住的那一个,就像她的师兄冰刃一样。
是以现下冬暖故在摘抄着古词,乔小余坐在冬暖故身旁看话本子,融雪则是坐在她们之间,看看冬暖故抄的古词,又看看乔小余手里的话本子,她自己则是无事可做,最后只能懒懒地趴到桌案上,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哎——”
“又怎么了?”冬暖故轻笑着问,却是没有看融雪一眼。
乔小余倒是放下了手中的话本子,关心着问道:“融雪可是又饿了?我去给你煮些东西吃?”
“师嫂嫂,难道你觉得我很像猪?我不是小半个时辰前才吃过吗?”融雪觉得,师嫂嫂的胳膊肘是拐到师兄那儿去的。
“融雪当然不像猪的。”乔小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夫人哪。”融雪转过头来,看向正在认认真真摘抄古词的冬暖故,本是烦躁不耐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伤感起来,“你和公子明天就要走了?”
“嗯。”冬暖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乔小余此时也不看话本子了,正盯着冬暖故看。
“你们身上的伤已没有大碍,好好休养一阵子便可痊愈了,我和他已经来这儿挺久了,该走了。”冬暖故将手中的毛笔在砚台里蘸了蘸墨,倒是没有急着继续往下抄,而是转过头看向了融雪,“这儿总归不是我们该久留的地方。”
“夫人和公子要到哪儿去?”融雪眸中伤感更浓,竟是忽然抓住了冬暖故的左手。
“回南蜀国去。”冬暖故将右手里的毛笔搁到了砚台上,眸中的笑意很温和。
“南蜀国的什么地方?”融雪追问。
“一个叫水月县的小地方,听说过么?”这是冬暖故第一次与旁人说她与司季夏的去处,没有防备,更无戒心。
因为在自己信任的朋友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说,也没什么是说不得的。
融雪还没说话,冬暖故便伸出手在她脸颊上扯了扯,笑道,“怎么?问得这么清楚,是想以后去拜访我?”
融雪也不介意脸颊被冬暖故这么扯着,只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嗯嗯!不问清楚的话,以后怕是就要见不到夫人了。”
“见我做什么,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还想跟夫人一起走的!”
冬暖故不由笑出了声,将融雪的脸更向外扯了些才突然松开手,边看融雪揉着自己的脸边笑道:“跟我走,不想嫁给楼王八蛋了?”
“我师兄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给我嫁。”融雪扁了扁嘴,“夫人和公子要是不这么急着走的话,可以让公子治治我师兄,我觉得好像每次公子说话都能噎着我师兄。”
“原来你盼着我留下就是想找个人治治你师兄。”冬暖故还是笑着,看向了安静坐在一旁看着她们的乔小余,道,“有你师嫂嫂在,还怕没人治得了你师兄么?我瞧着你师嫂嫂最是能治你师兄,每次都能让你师兄跳脚。”
“夫人,我,我……”乔小余霎时红了脸,“大侠是因为厌烦我,所以才会每次都被我气到的。”
“厌烦你的话,可不会想要娶你了。”冬暖故的年纪只比乔小余大一岁,更比融雪还小一岁,然在融雪与乔小余眼里,总觉得她像一个长辈,一个温和的长辈。
只见冬暖故揉了揉融雪的脑袋,道:“你师兄好给楼远使绊子,不过是太疼你这个闺女师妹而已。”
“夫人哪……”融雪想要挠脑袋,但是一抬手才发现她的手指上还有绷带,便又将手放了下来,用一种颇为尊敬的眼神看着冬暖故,道,“我总觉得夫人和我们不一样。”
“哦?你们是人,我也是人,又怎会不一样?”冬暖故饶有兴致地看着融雪。
“不知道,感觉就是不一样,觉得夫人……好像不是这里的人一样。”
冬暖故微微一怔,她自然知道融雪说的“这里”不是指北霜国也不是指南蜀国,而是指这个世界。
从来没有人有过这样的想法,因为这样的想法,太过荒唐,便是司季夏,都没有。
冬暖故亦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不过冬暖故从前没有说,现在亦不会说,以后更不会。
因为她是冬暖故,只是冬暖故而已。
“或许我从前不是这里的人,但我现在却真真切切是这里的人。”
“因为公子在这里!”融雪想也不想便直接高兴地接了这句话。
冬暖故又是微微一怔,随机才又笑了,承认道:“是啊,因为他在这里,所以我就在这里。”
乔小余听着冬暖故的话,有些怔怔失神。
就在这时,屋子外边传来了拳打脚踢的声音,还伴随着男子呼呼喝喝的嚷嚷声。
☆、107、酒,朋友,兄弟【卷三终,上】
司季夏回来了。
楼远回来了。
冰刃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