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季夏和楼远的任务是收拾方才的饭桌。
待到冬暖故牵着乔小余从屋里出来时,冰刃已在屋外等待,楼下桌上,已点上了红烛,甚至还摆放着合卺酒。
司季夏难得在别人面前面上有淡淡的笑意,楼远则是笑吟吟的,皆看着楼上的一对新人。
冬暖故将乔小余的手往冰刃面前稍稍一递,冰刃只是低头看着乔小余的手,没反应,融雪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冰刃这才伸出了手。
却不是牵着乔小余的手,而是单手抱住她的腰,连楼梯也不走,就这么在栏杆上一踮脚,直接从二楼走廊上跃了下来。
融雪也拉着冬暖故的手从楼上跑了下来。
“喂,乔小余,老子先说啊,老子没高堂,你也没高堂,那就是一拜天地二拜天地,三……也拜天地就得了啊。”
“……”
“师兄,三是夫妻交拜,不是拜天地!”融雪连忙纠正道。
“关你屁事,闭嘴!”冰刃先是狠狠瞪了融雪一眼,才有烦躁地摆摆手道,“三是夫妻交拜就夫妻交拜吧,反正都一样。”
没有高堂,没有众多亲朋,见证了这一桩婚事的,只有四个人。
而在冰刃与乔小余眼里,有这四个人在,足够了。
冰刃与乔小余在旁人的见证下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然后这一夜,这三个男人,喝了一夜的酒,坐在屋顶上。
这是司季夏第一次坐在屋顶上喝酒,这也是第一次除了司郁疆之外有人陪他喝酒。
所以,他喝醉了。
醉的,又岂止他一人。
不醉的冰刃和楼远好手上脚上过招,现下醉了,却是什么都不做了,架不打了,唯冰刃嘴上在骂骂咧咧的,似是喝多了,舌头都大了。
“你奶奶的小白脸,你就这么不要脸的把老子宝贝师妹的心给拐了,老子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本来就已经够不要脸了,居然还敢趁老子不在把老子师妹给睡了!你还是不是人了!?”
“要不是看在那头猪舔着脸死活要嫁给你,老子就是死,也要把你的皮给扒了!”
“但现在老子只能忍着!老子不能让那头猪嫁给个死人,也不能让她嫁给个没皮的人!”
“啊啊啊啊!真是气死老子了!老子养了这么大的闺女,居然就这要拱手让人了!老子不想让!”
“不想让,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娶两个。”楼远似醉非醉,两颊在月华下有些红,笑眯眯的,也不怕冰刃过来揍他。
因为他们中间还坐着一个司季夏,司季夏又正好将酒坛子递给冰刃,道:“一千两兄,你已经娶媳妇儿了,就不用再肖想自己的闺女了。”
“呸!老子有小白脸这么无耻!?”冰刃抄过酒坛子昂头就咕咚咚灌了几大口酒,接着只见他将酒坛子抛给了楼远,喝骂道,“小白脸,你要是真心想娶老子师妹,现在就立刻跪下来给老子磕三个响头,叫老子一声‘师兄爹’,要是你说不,那你就什么都别想了!”
冰刃似已醉极。
楼远稳当当地接住了冰刃抛过来的酒坛,却是没喝,而是将其往司季夏怀里塞,继而站起身,走到了冰刃面前。
这是屋顶,楼远却走到平稳,如履平地。
司季夏不看他,冰刃也不看他。
楼远几乎是没有停顿,走到冰刃面前,转身面对着冰刃的同时屈下双膝,真真就在冰刃面前跪了下来!
也真真地朝冰刃磕了三记响头,“师兄……爹。”
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人“爹”,还真是十分难以启齿。
可就算再怎么难以启齿,楼远却道得恭恭敬敬。
“哼!”冰刃狠狠瞪了楼远一眼,从司季夏怀里抢过酒坛子,十分不情愿地又递给了楼远。
楼远笑着接过,咕咚咚喝下几口酒后又是笑眯眯道:“师兄,你还没有死,不着急让楼某给你磕头的。”
于是,这两人又打了起来。
酒坛自然而然又回到了司季夏手里。
待到冰刃重新回到楼顶上来时,一把就抢过司季夏手里的酒坛,却发现空了,不由诧异道:“五百两你这么能喝!?我和小白脸才打了那么一会儿,你居然就喝完了半坛子的酒,可真有你的啊!”
“一千两兄过奖了。”司季夏淡淡一笑,拿起身后那坛还未开封过的酒坛甩给了冰刃,笑道,“心情好时自然就多喝了些。”
“明天就走?”冰刃拔开酒坛上的封盖,却未着急喝,只是看着司季夏,问。
“是。”司季夏答。
“何时再见?”
“有缘自会再见,抑或——”司季夏的语气里已有了很明显的醉意,然他面上有笑意,不是寻日里那种浅浅淡淡的笑,而是爽朗的笑意,只见他说着话,竟是握起拳头捶到了冰刃肩上,力道不轻,险些将也有些醉了的冰刃捶滚下屋顶,“抑或到我家去坐坐。”
“届时可有酒喝?”楼远问。
“二位若是去,自当有好酒款待。”
“家在哪儿?”
“水月县。”
“好!届时若无好酒,老子将你从屋顶踹下去!”
有些人,就算相识再长,也无法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