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现在却又活过来了,是你救了他对不对?”
“他不用死了,可我却是要死了,做‘等我’的人,是要用自己的命来换的。”
“现在他不陪我了,孩子,你来陪我好不好?”
云绿水面上的笑不狰狞了,又恢复了那种柔美的笑,依旧慈爱地抚着司季夏的背。
可当她的手再抬起时,她取下了她半散的发髻上的发簪,从司季夏的背上刺进了他的心房——!
司季夏浑身一颤。
云绿水将他紧紧搂着,就像他是她最宝贝的孩儿似的。
她已带着司季夏走到了崖边,她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她和司季夏就会跌入云雾缭绕的山崖!
风忽然变得大了起来,吹飞了压在了镰刀下的纸钱,吹得纸钱飞得漫天都是,也吹得坟冢旁的那株墨竹摇晃不已。
断崖边上的风更大。
这般大的风,似乎吹得云绿水和司季夏站都站不稳了。
大雨似乎顷刻后就要来临。
冬暖故怀里捧着一大把的野花正从草木繁茂的林间小跑出来,她不敢快跑,怕是司季夏瞧见了又该慌乱。
也就在冬暖故从林间跑出来的这一刻,云绿水往前跨出了脚——
冬暖故抱在怀里的花掉了一地,卷进了风里。
“啪——”那株一直在摇晃的墨竹,断裂了。
明明是柔韧的竹子,竟是在风中……断了!
“平安——!”冬暖故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几乎要响破云霄,“啊——!”
司季夏听到了冬暖故的喊叫声,是他在她嘴里从未听过的声音,就像是下了无尽的雨,无尽的悲伤,怎么止也止不住……
司季夏伸出了手,似想要抓住什么,可他的指间只有风,什么都抓不住了。
司季夏觉得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只是在想,他的阿暖哭了,该怎么办才是好。
怎么办……才是好……
“哗——”
下雨了。
很大很大的雨,瞬间就浇熄了坟冢前的烛火。
天地雨茫茫。
☆、001、平安【新文求收藏】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平安……平安!
冬暖故蓦地从梦中惊醒,手心里全是冷汗,脸色苍白得可怕,呼吸很是急促,竟好像是一条就要渴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可她毕竟不是一条快渴死的鱼,就算是一条快渴死的鱼,此时也有水,因为在下雨,只不过雨下在屋外而已。
而使得她这般害怕的,也只是一个梦而已,因为她还好端端地躺在床榻上,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只闻屋外雨水滴落的声音。
下雨了……?
冬暖故从床榻上慢慢坐起身,边坐起身的同时边用手轻抚着自己已经颇为凸显的小腹,待她站起身时这才抬手抆掉额上的冷汗。
这是一间朴素到近乎简陋的小屋,屋子里的每一样物事都是新的,但款式都是老旧的,墙面也是老旧的木色,窗纸虽然是新糊上的,但是窗棂是老旧的,旧得早已看不出了木头本身的颜色,床帐是棉质的,青灰色,是新的,洗得也很干净,但是材质一看就是极为普通的,是普通人家才会用到料子,女子梳妆用的铜镜也是昏昏黄黄的,铜镜的边框做得很是粗陋,这整间屋子,不难看出是寻常清贫的百姓家的屋房。
窗台上摆放这一盆月季花,花开两朵,虽开得不算很好,但是很精神。
怕雨水会从窗户飘进屋里来,是以冬暖故将窗户掩上了,离开前不忘拿起放在月季花旁边的一只小铜壶往花盆里浇些水,看到花开得很好,她苍白的脸上才露出浅浅一记笑颜。
屋门也是陈旧的,不管是打开还是阖上时,门轴都会发出吱呀的声音,可这样的门偏偏没有换,就像是主人家不愿意换一扇新门似的。
屋门外是一间两丈见方的堂屋,堂屋里的摆设也同方才那间屋子一般简单,虽然简单,但每一处都很干净,没有蛛网,更没有灰尘。
堂屋里的家什少,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堂屋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方桌,方桌是旧的,桌子四面摆放这四张长凳有两张是旧的,有两张是新的,桌上摆放着简陋人家采用的陶壶陶杯,堂屋东面的角落里摆着一个藤编的三层小柜,小柜旧得已经显出了霉斑,可主人家还是将它摆在堂屋,可见这对主人家来说应是重要之物。
藤编小柜旁、面对着堂屋大门而置的是一张长方的木台,与其说是木台不若说是一块木板更为准确,木板很厚却很旧,是稳稳地钉在墙上的,是以可以当做台子来用。
台子也摆着一盆月季花,大红色的月季花,开了三朵,煞是漂亮,月季花旁边,是一块用小竹架子撑起的打磨得扁平的木板,木板上写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平安。
这块木板上的尘灰很多,很厚,可却没有人抆,像是不舍得抆似的。
只因为上边的字,是用烧焦的柴禾写的,只要一抆,便没有了。
冬暖故自然不舍得抆。
冬暖故方才所在的那间屋子在堂屋东面,堂屋西面还有一扇门,证明堂屋西面还有一间屋子。
两间屋子的门都开向堂屋里,面对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