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冬暖故笑了,笑得眉眼微弯。
小少年还想说什么,却是被那妇人又唤去干活了。
冬暖故喜欢这个早晨,也喜欢这一顿早饭。
豆浆很好喝,豆腐脑儿也很好吃,冬暖故觉得倒的确像那小少年说的,水月县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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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入深秋,百姓虽再无农事可干,却也没有多少人现下就开始在家窝东,是以有很多农户人家这种时节会出来找些短工,铜子能多赚几个就是几个,多少能给家里添补一些米粮也是好的。
晨风寒凉,时辰还早,但是水月县的百姓却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忙活了起来,有人从外边担了些自家下的鸡蛋或者是自家婆娘闺女缝的绣品等等来县里摆卖,小摊小贩也已经开始摆开了摊铺,就算是懒一些的店家,也在街边小贩开始吆喝叫卖时打开了店门准备经营生意。
司季夏吃东西虽然斯文有礼,但是速度却不慢,是以当他将他的那一分量的早饭全部扫光时,冬暖故还有一半的分量没吃,司季夏也不着急,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等着她吃完,心里一边想着待会儿先去药铺走一遭,再去小市场上走一遭。
水月县有一个小市场,小市场里除了专门营卖米面粮食油盐酱醋等一类东西外,还营卖一些家中过日子所用的器具等,譬如锅碗瓢盆等,还有其他一些零碎的小东西,市场不大,但却热闹,毕竟家家户户都要过日子。
上一世的冬暖故从不没有为过日子这样的小事情操心过,而这一世因为有司季夏在,司季夏事事都照顾得她无微不至,是以她也无需为过日子而操心,她是从回到小希山上时才开始学怎么才能把日子过好的,她觉得这过日子的要学的东西实在多,她正在努力学,和乔小余学,也正因为她已经努力学了,是以她才能把昏睡中的司季夏照顾好。
可她会的东西也仅仅止于烧些简单的饭菜,会做一些简单的家事而已,她还不会给厨房里缺少的东西进行一定量添补,都是乔小余帮她操的心,她还不会冬日来了要做什么准备才足够,更不知道要给肚子里的娃娃准备些什么才是好,她只知道小衣裳是肯定要准备的,那其他的东西……呢?
乔小余跟她说过这些她不用操心了,由她来帮她准备好再和冰刃一起给她捎到家里去就行,冬暖故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待到乔小余再去看她时她再和乔小余好好讨教讨教。
吃罢早饭,司季夏先要去药铺,冬暖故则是先想去布庄,她觉得不仅孩子们的小衣要准本,司季夏过冬的衣裳也要准备了,他们这次回到小希山上来安家所带的衣裳并不多,且冬衣也只有一套而已,好在被褥有了,就少一些麻烦了。
司季夏觉得他们应该稍微抓紧时间,最好能在午时之前把该采买的东西都买好,这样的话天黑的时候他们应该还能回得到家,若是过了午时,怕是天黑了还不能到家。
司季夏想和冬暖故分开去采买他们各自需要的东西,却又不放心冬暖故独自一人,他思忖一番后对冬暖故道:“我先送姑娘去布庄,姑娘若是挑选好了布匹还未见到我去接姑娘,姑娘就在布庄里稍坐坐等等我如何?我会尽快买好东西去接姑娘的,姑娘觉得这样可好?”
“好。”冬暖故浅笑着微微点了点头,司季夏看着她笑了,不由得也微微笑了起来。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司季夏将冬暖故送到了布庄后,却还是不放心走开,他正在踟蹰间,只听得冬暖故柔声对他道:“公子自去忙,无需为我挂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司季夏迟疑了少顷才道:“我半个时辰内会来接姑娘,姑娘若是挑选好了布匹不想在这布庄里坐,可在这附近稍微走走,我来了若是在布庄未见到姑娘,自会寻姑娘。”
“好。”
“那……我便先走了。”
“公子走好。”
司季夏走了,可是他走得并不放心,他明明不该有担心的,因为姑娘不是三岁小儿,姑娘会照顾好自己的,根本就无需他担心。
可他就是不放心,连他自己也道不上为何,他很想转头去看看姑娘进布庄了没有,可他没有勇气,好像他想做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司季夏始终没有转头,因为他迈着大步匆匆走了。
冬暖故站在布庄门外,直到司季夏在街市尽头转了个弯儿,她不再看得到他了,她才转身进了布庄。
司季夏一共走了三家药铺,他才将他竹筐里的干草药卖了出去,满满一大筐干药,他采了大半个月晒了大半个月,才得了不到一百个铜子儿,司季夏心下难免叹气,不过好在的是这最后一家药铺的店家道是以后他的草药都可以捎到他这儿来,这倒是极好的,这般的话日后就省去了每一次都要跑好几家药铺才能将药草卖掉。
只是不知这些店家为何都像是从未见过他一般,他就算不是时常把药草背下来卖,也应是月月都会下来一趟,他们不当从未见过他才是,或是说他已经很久没有从小希山上下来了?
这般想着,司季夏无奈地笑了笑,兀自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想这些作甚,总归是药草卖出去了,日后药草的去处也有了着落,这就已经是很好了,还是快些去小市场为好,莫让姑娘久等了才是。
司季夏去小市场去得很匆忙,因为他在三家药铺花去了一刻多钟的时间,他跟冬暖故说了会在一个时辰内去接她,他不能把时间拖得太久。
司季夏在小市场里买了米面油盐酱醋,不过分量不多,因为他还要将背上的竹篓空出位置来装其他东西,他还买了小米,红糖,红枣以及黄豆等一些吃了对有身子的女子有好处的东西,买了肉和鸡蛋,肉是个一个老大爷买的,鸡蛋是和一个老大娘买的,道是自家养的鸡下的蛋。
司季夏再又买了三个铜盆、一只小锅,四只小碗,两只小木勺,一套小杵臼,而后他将能放进背上竹篓里的东西一一放进了竹篓里,不便放进去的铜盆则是用麻绳拴捆着提在手上,他瞧着竹篓里还有些空位,便思忖着再买些什么合适。
司季夏边背着竹篓在市场里慢慢走着,边走边思忖再买些什么好。
山上买肉不便,但是想要吃鱼倒还是方便的,这些日子他每隔一日都会到小溪里去叉回一条鱼给姑娘熬汤喝,姑娘倒是也很喜欢喝他熬的鱼汤,鱼或多或少可以替代肉,日后他勤快些下山来给姑娘买新鲜的肉就是。
在食物上应是没什么要采买的了,姑娘的饭菜他会帮姑娘准备好的,那穿的用的东西……
司季夏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抬了头,瞧向小市场口的方向,那儿有一家小小的布匹摊儿,不过仅是卖些普通棉布而已,没有丝绸,也不供裁剪缝制衣裳。
卖棉布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棉布的颜色种类不多,且颜色均较为暗沉,适合农户人家裁做干活的衣裳用,寻常姑娘家或是稍微有些银钱的人家是不会瞧得上这样的棉布的。
不过有钱人家不喜欢的东西,并不代表不好,这些棉布虽说色泽不美,裁做起衣裳来也不美,但穿在身上却是最舒服的,若是做小儿的衣裳,用棉布是再合适不过。
司季夏身上穿的就是棉布短褐,他的里衣也是棉布裁做的,他虽未穿过绸缎衣裳,但若真是要他选,他觉得他还是会选择棉布,因为棉布舒服,因为棉布才是适合山野人家裁做衣裳用。
司季夏还未走进那卖布匹的摊儿,那守在摊子旁模样憨实皮肤黝黑年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便站起了身,笑呵呵道:“小伙子是不是想扯些棉布去裁衣裳啊?这棉布是俺家闺女和俺媳妇儿自个儿在家织的,可舒服好用着哩!”
“嗯。”对于热情的人,司季夏习惯性地回以温和的浅浅一笑,道,“可否容我先瞧瞧布?”
“当然当然!”男人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小伙子你随意瞧随意挑,挑好了跟俺说声,俺帮你裁了就成。”
“嗯。”司季夏微微颔首,先将手上提着的铜盆放下,而后伸出手将颜色稍微浅些的棉布都轻轻摸过一遍,他要找较为柔软的棉布。
坐在布摊儿旁的是一名模样十五六岁的姑娘,姑娘面前摆放着一块用石头支撑着两端的三尺左右长短的木板,木板上铺着一块藏青色的棉布,棉布上摆放着的是一支又一支木雕花簪,很显然,姑娘是卖花簪的。
姑娘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扭成一股麻花辫垂在肩上,身穿一件水蓝底色的碎花衣裳,模样很是俏丽,尤其一双眼睛,水灵灵的,这样的一个大姑娘坐在这儿卖花簪,无疑就是一道漂亮的风景,自然就免不了路人的目光。
然此刻姑娘的目光却是落在司季夏面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司季夏没有注意,倒是那卖布的黝黑男人注意到了,看了那姑娘一眼,那
姑娘立刻羞赧地低下了头。
黝黑男人先是不理解地看看那姑娘,而后又看看正在专心挑布的司季夏,忽然间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满眼的笑意,瞧着司季夏挑布挑得认真,不由问道:“小伙子挑布,是要给自己裁衣裳啊,还是给媳妇儿裁衣裳啊?”
“大哥误会了,我还未成家。”司季夏惭愧一笑,将压在布匹最底下的一匹米白色棉布扯了扯,对那黝黑男人道,“我要这一匹,扯两丈,再扯上一丈棉纱布。”
“好好,俺这就帮小伙子量。”黝黑男人连忙伸手将那匹米白色的布从最底下拿了出来,边从腰上扯下布尺边抱歉道,“原来小伙子还未成家,俺说错话了,真是对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