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你再这样说,我可真不高兴了,”秦臻虽然对齐修远还谈不上在乎,但也不喜欢看他这样充满自责的模样,“我还巴不得他们不来参加我的入谱仪式呢。”事实上在她看来,还真是人越少越好,真要是人多了,她可浑身都不自在。

秦臻眼睛里掺不得半点沙子的坚持看得齐修远是可敬可爱,他静默片刻,脸上罕见的流露出一丝苦笑,“贞娘,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按理说,今天我的所有亲人是必然要在场的,他们应该祝福你我,应该在所有族人面前肯定你的存在,应该……”齐修远闭了闭眼睛,“贞娘,你信我,以后我断不会让你再像今日这般委曲求全。”

秦臻有些怔愕的看着语气坚决的几乎可以撼动山石的齐修远,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从莫名来到这里,她就不曾以热情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她就像把头埋进沙堆里的鸵鸟,彷佛不看不听就能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一样敷衍,愚蠢的坚持着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界限。如今,看着这样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年轻,用这样一种充满希望和坚定的口吻向她保证着以后,秦臻的心也不由得为之震动起来。她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她很难对这样一份真挚热忱的情感无动于衷。

半晌,秦臻终于找回了自己离家出走的声音。

她垂着眼帘,不去看面前因为她的久久沉默而变得不安的俊美青年,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低声道:“你这话说得可真是有够傻气,我人都嫁给你了,不信你,还能信谁?”

☆、第6章 噩梦

秦臻一直以来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当初大学去外地读书,在机场,妈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爸爸坐在行李箱上要跟着女儿走,唯独秦臻看得开,觉得不管怎么说都在一个国度,想见面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情,因此很是安慰了自己瞬间幼龄化的父母一番,这才与站在旁边哭笑不得的弟弟拥抱,拖着行李箱进了安检。

如今,她和父母之间虽然因为时空的阻隔相见无期,但她却看得很开,毕竟,不在一个时空总比阴阳相隔来得好……她相信她的弟弟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父母的,她的弟弟一直都是个乖巧孝顺的好孩子,从来就没有让她失望过。

也许是过了心头的那道坎,秦臻在回到新房后,就累极钻进被窝里睡着了。这一睡,她就睡了个昏天暗地,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自己浑身狼狈的在瓢泼大雨中顶着一把刮翻大半的油纸伞,拍开了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她听到自己苦苦哀求那个鼻孔抬得有天那么高的中年男人,她叫他管家,她恳求他救救她的儿子。她看着自己浑身哆嗦的在几个门房鄙夷的眼神中跟着那个管家进了大门,然后到了一间设有地龙的温暖房子里,她看着那个管家试图对她动手动脚,看着那个管家用言语威胁她最好听从,她绝望了,为了保全自己的贞洁,也为了用自己的死唤起那些薄情家人对儿子的丁点怜惜,她挣脱了管家的凌迫,跌跌撞撞的冲出了那间温暖的房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撞柱自杀!

在那脑浆并裂、鲜血四溅中,秦臻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按着自己的胸口剧烈喘息着,眼睛里还依稀残留着几分从梦境中带来的惊恐和绝望。

“贞娘,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以五心朝元的姿势坐在不远处调息的齐修远看到自己妻子一副从噩梦中惊坐而起的模样,急忙起身来到床边,充满关切的注视着她。

秦臻惊魂未定的看着齐修远,视线里却没有任何焦距,神情更是恍惚的厉害。

“贞娘……”齐修远小心翼翼的握住妻子的手,试图唤醒她飘零远走的思绪。

秦臻因这声唤清醒过来,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扑进了齐修远温暖宽广的怀抱里。

齐修远温柔的环抱着她,问她怎么了。

对他的询问,秦臻本能的有些抗拒,她不愿意回答更不愿意去回想那个彷佛被血色遮蔽的世界。但这样的抗拒和不愿也是一时,她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态,拧了拧眉,带着几分困惑和不解的说:“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她像是自语又像是倾述的把梦境里发生的一切,含含糊糊的说了,她没注意到在她说到那个鼻孔朝天的管家时,自己丈夫那瞬间变得铁青的想要杀人的恐怖脸色。她把头埋在丈夫的温暖的怀抱里,絮絮叨叨着,“……不管我怎么掐自己都没办法醒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那样……”她语气顿了顿,攥着齐修远胳膊的手也有瞬间的紧绷,“她也真傻,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她喃喃自语着,“她怎么就能确定她那一撞真的能引起婆家人的注意,救她的儿子呢?她怎么就能这么放心?”

喉咙像是被人紧紧扼住的齐修远久久没有说话,半晌,他才像是被人惊醒了一般,强笑着道:“新婚的时候做这样的梦可不怎么好,等见过了岳父岳母后,我们就去观里拜拜,顺便抽个签解下梦怎么样?”

秦臻也觉得自己这梦做的不但莫名其妙还没有任何章法可言,她也跟着笑了笑,尽量摆脱梦里那苦闷的几乎要愁杀人的情绪,笑眼弯弯的附和齐修远的提议,“也不知道那解梦的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这梦实在是太奇怪了。”

“既然不是好梦你就别总惦念着了,”齐修远摸着自己媳妇柔光水滑的乌亮青丝,“还要不要再休息一下?要是不想睡就起来吃点东西。”

“我现在什么胃口都没有。”只要想到梦境里那惨不忍睹的画面秦臻就胃里一阵翻腾,止不住的想要作呕,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

“那就先喝点水润润喉吧,”齐修远扬声唤来外面的丫鬟给秦臻倒水,“不过等下心里舒服了,还是要吃点东西,”他看着自己满眼不解的妻子,亲昵得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要不然到了我那位嫡母那里,有你好受的。”

“什么?”秦臻神经一凛,连忙从齐修远的怀抱里挣扎出来,“去你嫡母那里?去那里做什么?今早上你那位嫡兄不还说她身体不舒服吗?”

“正是身体不舒服才让你们这些做儿媳的前去侍疾啊。”齐修远冷笑一声。

秦臻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脑子里更是脑补出了一大堆的恶婆婆欺负新媳妇的可怕剧情。

“放心吧,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最多也就是说一两句不怎么好听的话。”齐修远像是看穿了秦臻的想法,安慰的抱了抱妻子,“这些年我一直都表现的落她儿子一头,在她眼里,我和她脚下的蝼蚁也没什么区别,自然也不会重视你到哪里去。”

“那我还真是求之不得!”秦臻夸张的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齐修远看着她如此鲜活的表情,回想起她刚才惊醒过来时的那份惶惑,心下刺痛,面上却同样搞怪的配合着露出一个庆幸不已的笑容来。

一切就正如齐修远所预料的那样,齐家的那位当家主母对秦臻这位庶子媳妇并不怎么看在眼里,例行的新妇入门见礼后,她就直接把秦臻当背景板扔一边了。

作为齐家的当家主母,她有的是人捧着侍奉她,秦臻这个代表着丈夫背叛的庶子媳妇她没狠狠刁难磋磨一番,已经算是好心肠了。

对于齐夫人把她当空气一样无视的行为,秦臻心里是异常感激,她很是学了把自己扮猪吃老虎的招数,故意做出一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模样来,而她这样的表现也让冷眼旁观的齐家少夫人满意(鲜花还要绿叶配呢,这样合适的绿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得到的),等到大家尽数告辞离去时,她还主动握住秦臻的手表示现在嫡支就她们妯娌两个,一定要好好亲近亲近。

被她紧攥着手不放的秦臻脸上的笑容要多假就有多假,她又不是傻瓜怎么看不出自己这位大嫂心里所起的歪心思,不过她也不在乎,反正她又不稀罕婆母的垂青,巴不得能够对方能够无视自己一辈子才好呢。

☆、第7章 归宁

秦臻和齐修远归宁的这天,天气非常好,齐修远带着秦臻坐上了去往秦宅的马车,后面则跟着这次齐家送给新妇家的回门礼。

“这些东西我们不要白不要,在外人面前她总是做得很好,从不让人拿捏到她的错处。”见妻子对后面那满满的几大车回门礼感到疑惑,齐修远见状,会意的开口解释,“而且,齐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对她而言,能用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买来人人称道的好名声,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中看不中用?”秦臻惊讶的重复,简直不敢相信礼单里那些昂贵的珠宝和精美的首饰布匹在她的丈夫眼里只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普通货色。

“贞娘,不要被这些外物迷惑了你的眼睛,”齐修远知道妻子出身寻常,会看重这些俗物也无可厚非,他耐心的给妻子解释自己之所以会这样说的理由。“对我们这样的修行世家来说,没有什么比秘籍、丹药、武器还有各种灵物更重要,如果你看了大嫂的回门礼单子,就会知道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

听齐修远这样一说,秦臻才恍然大悟,是了,她怎么就忘了这可是个以武为尊的世界,比起那些身外之物,确实是修行所必须的珍物更重要一些。

齐修远见妻子明白了,脸上也是一笑,他温柔的安慰沮丧的妻子,“别难过,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过她能拿出什么好东西,送给岳父和岳母的回门礼早在我们还没成亲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都在我们脚下的隔厢里藏着呢,到时候捧了送给岳父和岳母大人,我保证不失礼。”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秦臻呐呐说道。她怎么都没想到齐修远连这都考虑到了,这对她已经不是一般两般的上心了。

“回门礼的多寡通常都代表着婆家对新嫁娘的满意程度,贞娘,我不想你在这上面受委屈。”齐修远语气认真的说,心里想到的确是那个在归宁日形单影只一个人拉着几大车寻常回门礼回娘家的贞娘……那个时候的她是该有多伤心?多难过?

到了秦宅门口,那儿已经满满当当挤满了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看着秦家的女婿拉着这么一大堆回门礼过来,街坊们咋舌不已,早就蓄势待发的鞭炮也噼里啪啦的放了起来。

齐修远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妻子走下马车,恭恭敬敬地向容光焕发地秦氏夫妇行了大礼,这才被大家热热闹闹的挤拥着进了秦家的大门。

今天因为是秦家女儿女婿回门的日子,秦家特意做了大酒,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尽数过来吃酒耍乐,这一乐就乐到了大下午,众多宾客才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

等到大家走后,从看到女儿起,就迫不及待想要和她说说心里话的秦母在吩咐了丫鬟仆婢们收拾乱糟糟的屋子后,急急忙忙地拉着女儿的手往她的闺房里拖,“你的院子我和你爹都给你留着呢,快来,阿娘的好贞娘,快告诉阿娘女婿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你的那个婆婆和大嫂又怎么样?都给阿娘说说,阿娘这几天可担心坏了。”

秦母语气里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秦臻却浑身都不自在,生怕自己哪里露了馅,被秦母发现自己不是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