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念儿……”
“你说句话可好?哪怕是骂我的,随你如何骂,我都依你。”
撑起身子,长念离开他的怀抱,疲惫万分地扯了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背过身去,想躺下休息。
叶将白起身,披了衣袍,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来,放去另一边的软榻上。
长念睁眼,嫌恶地看向他。
被她这眼神一刺,叶将白抿唇,移开目光道:“这边能睡得舒服些,你……先休息片刻,我去应付三殿下。”
说罢起身,整好衣冠,仓皇离开了屋子。
走在回廊间,叶将白觉得自己可能是做了个梦,一觉醒来,赵长念没有要成亲,也没有与他闹到这个地步,他还能抱抱她,把装着银票的盒子分给她两个,看她腼腆地笑,再带她去吃碗馄饨。
可,他想从这梦境里出去,却怎么也出不去。
赵长念骗了他,也骗了天下人,她当真是女儿身,怕极了三皇子掐着人来对付她,所以才选择与沐疏芳成亲,保全自己。
她怕他保三皇子,不帮她,像之前一样。
心口闷痛,叶将白哑然失笑。
他以为自己爱上了个男人,已经挣扎着接受了这个事实,结果却发现,她是女子。
这算什么?从头到尾担忧紧张的都只有他一个,这人在旁边看他被耍得团团转,指不定还在背地里偷笑,笑他傻。
心里火起,他有些恼,可脑海里却闪过她刚刚的眼神。
那是她从未有过的、厌恶他的神色。
叶将白垂眸,火气消散,心虚地抿了抿唇。
罢了,他想,他可以不同她计较,甚至帮她隐瞒这个秘密,只要……只要她别再生他的气。
停下步子,他又想,女儿心思与男子不同,他欺她至此,她会是怎样的想法?
赵长念看着安静的屋子,想法很简单。
若叶将白真的心里有她,便不会这样对她,他说得没错,她于他们这些掌权者来说,不过是手心玩物,谁也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原本是为了掩盖女儿身的秘密才走这一步棋,没想到却是暴露得更彻底,自此,她的生死,是真的落在他手里了。
这么一来,长念反而觉得轻松了。
总也躲不过的,那不如将每一日都认真活过,等到活不下去了,她便先走,少牵连族人。她的族人都对她很好,她错生了女儿身已经是愧对,没道理陪她一起把身家性命都压在叶将白的一个念头上。
只是,身子很疼,心也很疼,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呜咽着想,日子过得真的好累啊,什么时候秦妃能回来接她呢?不疼她也没关系,别留她一个人便好。
圣上赐婚,天大的喜事,辅国公府里却一连病倒了两个人。
叶将白披着素色的披风,唇上没有血色,却是固执地拦在门口,寸步不让。
第92章 把她送走!
长念眼神恍惚,表情十分固执,与他相对而立,一动不动。
两人就这么站在这里对峙,看得良策急得跺脚,连声道:“主子,您发着高热呢,先回去歇着可好?”
红提也心惊胆战地来扶长念,低声唤:“殿下。”
叶将白轻咳两声,狐眸半眯,声音沙哑:“让殿下先回去躺着,我便回去。”
“父皇已经下了恩旨,选恭亲王府旧址翻修赐我做府。”长念平静地道,“我要去看看。”
拳头捏紧,叶将白眼神微凛:“是去看看,还是打算就此离开国公府?”
抬眼看向他,长念微笑:“大婚在即,我离开国公府有何不妥?”
“我不许。”他沉了脸色,语气里半点风度也不剩,强硬而霸道,“你别想离开这道门。”
良策微惊,觉得主子当着众多人的面同七殿下这样说话很是不妥,可看主子实在是生了气,也不好拦,只暗自觉得奇怪,七殿下什么也没做,怎的把主子气成了这样?
长念咳嗽两声,迈步想往前走,却是腿脚发软,一个踉跄扑摔下去。旁边的红提吓了一大跳,手上没着力,一时竟扶不住。
良策低呼一声,正想动作,却见他家那气得要命的主子大步上前,带着痛色将人接在怀里,狠狠抱住。
“松手。”长念皱眉,“你别碰我。”
指节一僵,叶将白垂眸,将她扶稳,慢慢收回了手,下颔紧绷:“站都站不稳,还想往哪里去?”
长念不答,低着脑袋,连脸也不让他看。
“良策。”叶将白侧头,冷声吩咐,“在这屋子里加一张软榻。”
“……是。”
“这……国公。”红提看了看自家殿下的脸色,小声道,“您也生着病,就不必与殿下处在一室之中,对病情无益。”
叶将白冷笑不语,似是与人赌气一般,将门关上,大步往前,逼得赵长念坐回床边,然后才转身,接过雪松抱来的半尺高的文书。
同样是生着病,她可以躺在床上休息,他却要做很多事,手起笔落,批阅三份文书便侧头看她一眼,然后接着翻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