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上桌的时候,贾志春一个筐子还没编完。贾志春心情好差,为了省点粮食,吃了一碗就说自己饱了。
香秀也没吃饱,但是看着贾志春放下了碗,吃了大半碗也称自己吃饱了。
“吃完了就早点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二奶奶年纪大了,胃口不好,吃的也不多。
香秀答应着收拾了碗筷,才跟着贾志春家去。贾志春的屋里没有灯,香秀摸着黑,就着冷水洗了洗,就换上衣服睡着了。贾志春压根没理香秀,自己裹了一床被子睡到一边去了。
香秀惦记着早上还要去西山砍柴,也裹了一床被子,睡到另一边。
鸡叫一遍的时候,香秀就醒了。外面灰蒙蒙的,但是贾志春已经不在家里了。香秀穿了外衣出门去,家里没有砍刀,还要回娘家去看看,能不能借一把。
何老三家的院子里早就有了动静,香秀娘已经起来做饭了。香秀敲了敲门,何老三露出啦半张脸。
香秀吞了吞口水,没想到爹已经起来了。“爹——我想,我想借砍刀用用。我要上山去砍柴咧,没有砍刀”香秀看着何老三的眉头皱起来,声音不由的低了下去。
何老三进了院子。
香秀沮丧的想,完了,爹肯定不愿意借。
怔愣了半晌,转身要走的时候,被何老三喊住了。香秀吃惊的看着爹手上的砍刀,两只眼睛直冒小星星。
“再加一捆,三捆,晌午前送回来。”
香秀狂喜, “哎!”加一捆柴算什么,香秀被何老三借砍刀这件事情完全惊喜到了。
西山就在村子的后面,山上并没有珍奇异兽,重重叠叠的山林里,偶尔有一两只野兔、狍子窜过去。香秀拎着砍刀,往深处走。
越往深处去,灌木丛越是浓密,有那来不及躲藏的野兔子,香秀直接一砍刀扔过去,十次也有那么一两次能砍到。忙活了半天,香秀也逮到了两只伤痕累累的野兔,丢在一边的灌木丛里,才开始砍柴。
日头渐渐上来,除了娘家的三捆柴,自家的柴火也不能少。将将到了晌午,香秀才拖着柴火出了山林。先送了一捆柴火跟砍刀回娘家,两只野兔子也扔下了一只。
香秀娘不肯收,“这孩子,你日子不好过,带回去烧了煮了都能吃的东西。”忙着搓泥丸子的小中咽了咽口水,香秀笑着把野兔子扔进了院子里,“给小中烧了吃吧!”说完就往家跑去了。
香秀娘一边剥兔子皮,一边小声的嘀咕,“你不稀罕她,她稀罕你,到底是你姑娘,打了两只兔子,巴巴的送了一只来”何老三哼了一声,咕噜咕噜抽着水烟,什么话都没说。
香秀不知道她娘说了什么,她早饭都没吃,只惦记着赶紧回去。贾志春已经赶集回来,门口的破灶上已经挂上了一个小吊锅,虽然小了点,但是两个人也够用了。
野兔子吊在屋檐下,丢下一捆柴,香秀忙不迭的往山上去。等到柴火都送到何老三那边,香秀才喘着大气往家赶。屋檐下的野兔子已经料理干净了,皮毛也收拾好了,正在太阳底下曝晒。小吊锅里炖了一锅肉,香气已经噗噗溢出来。
贾志春徒手拎着小吊锅穿过桃林,到了二奶奶院子里,香秀觉得神奇极了,他不烫么?
吃过饭,小两口依旧一前一后夫妻双双把家还。
“给你,留着买粮吃。”贾志春拽兮兮的扔了一把铜钱给香秀,其实他更愿意给二奶奶,但是二奶奶说两个人过日子,总归要花钱的。
香秀惊呆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不过,香秀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香秀娘说,女人要管了钱才算是被男人承认了。香秀娘还是生了大中之后才管住了何老三的钱袋子。
☆、第5章 租地
麦子收上来以后,香秀觉得要去找地主黄老爷说说租地的事情了。
贾志春逮鱼并不稳当,鱼多的时候并不一定能卖上好价钱,鱼少的时候就更卖不到钱了。
原本,贾志春一张兔皮卖了五文钱,香秀觉得这是个发家致富的好路子。卯足了劲儿去山上抓兔子,还专门花了大价钱买了把砍刀,可惜,连续上山抓兔子,不到半个月,山上的野兔看到香秀就撒丫子跑了。
如今,只能靠着打柴过活,去镇上不近,天蒙蒙亮就出发去打柴,打两捆柴到了集市上,也只能卖一文钱。
二奶奶唯一的一亩地也给了何老三作聘礼,今年的秋收,小麦都被拉进了何老三家。二奶奶的口粮也成了问题。
香秀想了再多的法子,现在也觉得没了招。
这件事情,贾志春并没有什么意见,贾志春不是个好吃懒做的,只是没人管着,也就不知道怎么过日子。
地主黄老爷叫黄有财,是十里八村最大的地主,村里一半以上的好水田都是他家的,而且都是靠着河边。因为何老七跟黄老爷家的汪管事说得上话,香秀想找何老七帮忙。
香秀手里收拾着贾志春上午拎回来的鱼,心里也有了计较。挑出来两条差不多一尺二的草鱼收拾好了,用草绳扎了。 “我七叔在黄老爷家管事那边说得上话,下半晌咱们拎了鱼,一条给我七叔七婶送去,一条给那黄老爷家的汪管事?”
贾志春点点头,坐在屋后的石板上编竹筐。听了香秀的话,回屋里拿了两个竹篮子给香秀,“去桃林里摘点桃子,给七叔和那管事带上。”
香秀甩了甩手上的水,忙不迭的点头,“哎!”脸上的汗珠里都滚着开心,拎着篮子就往桃林里跑,心里甜丝丝的。谁说贾志春不是个好的?
多亏了香秀爹何老三凶名在外,知道这桃林是香秀家的,村里的孩子们偶尔摘个桃子也是偷偷摸摸的,没往年那么肆无忌惮,今年的桃林倒是没被村里的孩子糟蹋。贾志春隔天早上就挑两筐桃子去镇上卖掉,好歹换点大钱过日子。
香秀手脚麻利,一会儿的功夫就摘了两篮子又大又粉嫩的桃子。
贾志春下半晌还要去卖鱼,所以吃过了午饭,香秀就拉着贾志春出了门。何老七家住的不远,就在村口的大路边,还开了个小杂货铺。
香秀跟贾志春到的时候,何七婶正蹲在屋后面刷碗。
“七婶,刷碗哪?”
“哎——香秀,你咋来了?”何七婶一看是香秀,连忙往屋里喊了一声,“他爹,香秀跟她那口子来了!”
何老七叼着烟斗出来,何老七跟何老三不一样,何老三脾气不好,村里人都怕他。但是何老七是村里的和事佬,丧葬喜事到鸡蛋少了一只,谁家出点什么事儿都愿意找何老七。何老七长得也是白胖白胖的,前段时间刚收麦子,倒是还有几分黝黑。
“七叔这是志春在河里捞的鱼,晚上给您跟七婶加个菜。桃子是咱自家桃林里的,给弟弟妹妹吃。”香秀自小闷声干活,没求过人,这个时候生活所迫,一开口,脸倒是红了。
何老七呼噜呼噜抽着烟斗,眯着眼睛笑,“这孩子,客气啥啊!”
“七叔,我想托您跟汪管事说说,租两亩地种种。”香秀红着一张脸道。
何七婶一向心疼香秀,给她和贾志春端了碗水,“赶紧喝口水歇歇,外头日头大着呢。”贾志春抹了把汗,谢过了何七婶。
“这孩子,不就是租两亩地的事情,你七叔会不帮你?走吧!”汪管事家就住在山脚的大院子里,那是黄老家的别院,平时就汪管事一家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