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兄长。”无情道。
“还想骗我?你是人,而他明明是妖!”榆儿道。
“我与他是兄弟相称,情同手足。”无情道。
“那天夜里,我全然没有感觉到你的气息,就是因为你的一身荼炎袍了?”榆儿道。
“是。”无情道。
“你早就知道,能解封妖掌的、只有幽绝了?”榆儿道。
“自然。”无情道。
“既然终究要解去的,究竟为什么还要对我下这封妖掌?”榆儿道。
“幽绝一直以为自己为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雪山晶。”无情道,“总得先让他明白,其实并非如此。”无情道。
“并非如此?你怎么知道?”榆儿奇道。
“在茂源客栈,他原本并无须受那一剑……”无情道。
“原来,你连这个都知道……”榆儿道。
“旁观的人,总是比局中的人清醒的。”无情道。
“他那个混蛋师父知你善以琴声蛊惑人心,便让你用琴声迷惑幽绝,是吗?”榆儿瞪着无情道。
“不是。”无情道,“他让我用琴声引发的、是你的心意。”
“我的?”榆儿道,“可我并无任何感觉。”
“因为、我只是弹了能引发人心中最隐秘的情愫的琴曲。”无情道,“我的琴音虽能操控人心,但人心又岂能被轻易迷惑,何况……”
“何况什么?”榆儿道。
“我虽从不涉情/事,但以音律左右人的心神却是我之所长,人之心事,我又岂能不知?”无情道,“若他无真心,又怎可换得你的真心,共赴东海,生死相搏?而你与幽绝之间,其实,幽绝才是关键。幽绝他待你之心、连他自己亦一无所知,我不过是让他知晓而已。”
榆儿忆起无情初与他们结伴西行时,幽绝那几夜听琴时的模样,知无情所言不虚。
“不过,幽绝他在琴音之下虽然察觉了自己的真心,却仍然懵懂、甚至拒绝。”无情摇头道。
没错。
榆儿自然知晓。
所以,幽绝才弃自己与小弥于西行路上,独自去攻打明丹。
“这当然不是你和那恶贼所期望的了?”榆儿哼道。
“若幽绝不突破自己这一关,东海之事便无从说起。”无情道。
若说幽绝放下对自己的戒备,便是在……
“难道、我在野蜂镇受伤之事,还有、小弥被救之事,亦是你筹谋在握的?”榆儿惊道。
无情点了点头,道:“若非如此,那一剑怎么会刺得这么恰到好处?你在荒野中躺了那么久,只怕早就喂了野狼了。”
“这么说,将我自昏迷之处移到林中的,也是你?救了小弥、给他凝霜丸的人,也是你安排的了?”榆儿道。
“若留你在路边,人行往来,终是不便;凝霜丸能助你增长功力,更能善用雪山晶,自然还是由你拿着更好些。”无情道。
“好,好你个无情,原来都是你!”榆儿道,“可是,你怎么知道幽绝他一定会回来?”
“人心虽深,然而幽绝他情之所系,必不负之,于他师父是如是,于你,又何尝不是?”无情道。
榆儿闻言,一时默然,片时又摇头道:“你自诩能勘破人心,也未免太高估了自己。何况,他真心假心又如何?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他去杀神龟?”
“我并不知道。”无情道,“我只是、希望幽绝能够看清自己的心,如此而已。”
“那么,你也不打算用神龟之心去救那个恶贼了?”榆儿道。
“榆儿,其实、你也并不了解你自己……”
“这是何意?”榆儿道。
“你自然不似小弥,轻易便受惑于美色、温情,所以,我送小弥回青罗峰时,让燕楚留下,给你们安排了一场生死玄机。”无情道。
“生死玄机?”榆儿惊道,“难道是、西凉城?”
无情点了点头。
“原来从这里开始,他就在骗我了吗?”榆儿道。
“这件事,若让幽绝知晓了,那这结局恐怕就不同了。”无情道。
“你是说、幽绝他并不知道你的安排?”无情道。
“琴音深切,又经野蜂镇你生死一念,他早已知晓自己的内心,我何须安排他?”无情道,“这都是因为你、对他的芥蒂太深,我才不得不如此。”
“他生生接了那一箭,却活了下来,那也是你了?”榆儿道。
“我当时恐怕已快到青罗峰了,不过有燕楚在,自然不会让他真的死在西凉城外。”无情道。
“很好,又是你!”榆儿道。
“是,都是我。”无情道,顿了一回,又接着道:“我虽是受人之托,但那时我以为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