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温言道:“宋楠,话岂能如此说,你一片为国之心,朕看的明白,诸位大人也是看的明白的。”
宋楠道:“多谢皇上的理解,但臣想问个清楚,臣即便不带人去文安与贼周旋,岂不明哲保身不会惹上这一身骚?皇上会因此降罪与我么?”
正德道:“这……这朕怎会怪罪于你?”
宋楠道:“那就是了,我自告奋勇率锦衣卫人手去守住新安县,若是新安失守,恐怕刘公公也要说是我锦衣卫的责任了,若我不率人前去,留在京城之中跟诸位大人一样干看着,倒还明哲保身安然无恙,请问这是何道理?”
众人瞠目结舌,心中均以为然,宋楠若是丢了新安城,估计不仅是刘瑾,朝中大臣中怕是有不少要怪罪于宋楠,做起来顺理成章,想起来还真是有些没道理。
正德安慰道:“宋楠,莫有激愤之气,你一片忠心,朕心里明白的很。”
宋楠道:“臣自然知道皇上是明白我的,但这多做多错,不做不错的荒唐事落在我宋楠身上,我可不能忍受。”
正德道:“你偏激了,又无人说你领兵守住新安城是过错,自朕而下,都是褒扬之语。”
群臣纷纷道:“是啊,宋大人之举乃是忧国忧民之举,其实我等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宋大人手中有人手,所谓能力所及,必有担当,没人会说宋大人多事的。”
宋楠摆手道:“话是这么说,但刚才刘公公不就说安肃之贼兵突围是我的过错么?那谷大用不是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么?”
刘瑾怒道:“功是功,过是过,若非你调走保定府一千兵力,贼兵岂敢行诡计突围?”
宋楠龇牙冷笑道:“诸位听到没?刘瑾可是认定我要背这个黑锅了,在座诸位心里恐怕也有很多人认为他说的对;我若不在新安守城,贼兵破新安南下,我不会受到责罚;我去了,如今却一身污水,这便是刚才我跟诸位啰啰嗦嗦说了半天的道理,说来说去还是我多管闲事。”
徐光祚皱眉冷声道:“宋大人岂能这么说话,你的人不在新安,朝廷自有别的调度,既然你在新安县,调度兵马自然算了你的人在内,为了大局着想,焉能计较你个人的得失?”
宋楠笑道:“好冠冕的理由,我不否认你说的滴水不漏,我只问你,你是如何调度的?西路围剿方略是什么?是数万大军围着安肃小城近十日还是按兵不动么?谷大用带着茂山卫驻扎在河阳镇,每日在河中垂钓,任由数万兵马徒耗粮草,任由安肃百姓陷于贼兵奴役之下却不进攻这便是你的调度,你的剿贼方略?”
“你是说,谷大用从头到尾都没进攻安肃?”张懋听出了宋楠的话意,皱眉问道。
宋楠道:“十余日时间,紫荆卫兵马驻扎西水寨,茂山卫兵马驻扎河阳镇,距离安肃仅五六十里,便不再寸进,也未发动一次进攻,这便是定国公授予谷大用的方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徐光祚叫道:“老夫从未叫谷大用如此,将在外军令不受,谷大用身为西路剿贼都督,老夫并未限制其用兵方略。”
宋楠冷笑道:“你倒是推得干净,好吧,就算如此,定国公身经百战,你来品评品评谷大用的用兵方略如何?”
徐光祚岂肯上宋楠套,想了想道:“谷都督也许有他自己想法也未可知。”
宋楠厉声道:“他自己的想法?茂山卫六千大军在北,紫荆卫六千大军在西,东有雄县霸州卫三千兵马,西南有保定府三千兵马,南有我锦衣卫一千骑兵,只消他谷大用一声令下,五路合围,贼兵裹挟百姓不过六七千人,便是没打过仗的三岁孩儿也能一举获胜,还需要什么方略?还需要什么其他的想法么?真是天大的笑话。”
徐光祚面红耳赤怒气冲冲,却又无法发作,因为宋楠的话无可辩驳。
一片寂静中,刘瑾缓缓道:“怕是正因为你的举动,才破坏了谷大用的总攻之计吧。”
宋楠双目如电,盯在刘瑾脸上,刘瑾有些慌乱道:“怎地,咱家说错了么?”
宋楠呵呵冷笑道:“刘公公坐镇京中,运筹千里,莫非谷大用按兵不动的方略是你刘公公所授?”
刘瑾忙道:“瞎说什么,咱家只管内廷之事,剿贼军务焉会插手?”
宋楠喝道:“那你便闭嘴。”
刘瑾跳起来道:“你污蔑谷大用通敌,他是我内廷之人,咱家为何不能说话?”
宋楠道:“好,既然你使劲往上凑,若我查出谷大用通贼之事属实,你也别想撇清。”
刘瑾怒道:“你敢威胁咱家,这可是朝堂之上。皇上,您瞧瞧,宋楠狂到了何种地步,眼中还有谁?”
正德皱眉道:“宋楠,说来说去,朕还是没明白谷大用为何有通贼之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