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养信激动得不能自己,想到曾因陈凯之所受过的屈辱,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所吃的苦。
此时,满腔的怒火和仇恨已彻底地爆发出来。
可即便如此,他还留存着理智,他一面下令救火,一面朝身侧的人喝道:“立即去兵马司、京兆府报备,学宫火起,我带兵救火!”
对他来说,报仇很重要,可既然巧妙地设计出这件事,那么这时候,就绝不可以给人留半分把柄。
他勾着冷笑,满眼邪魅地远远眺望着那数里之外的冲天火光,而与此同时,从各地赶来的五城兵马司官兵溪流,汇聚成一条大江。
无数人冲入了学宫,直朝向火源而去。
“传令,这极有可能是乱党纵火,谁敢阻拦吾等救援,杀无赦!”他杀气腾腾地一声令下。
在此时,他下达这样的命令,倒也并无不可,近来本就传出乱党作乱的传闻,在这夜间,无故的生了火,这是什么缘故?
何况这里的兵将本就是王家的心腹居多,王甫恩既让儿子来这里,王校尉的父亲乃是兵部右侍郎,自然一切唯他马首是瞻。
众人轰然而至飞鱼峰下,浩浩荡荡的千人,在黑暗之中,宛如千军万马,可是冲在最前的人……却是突然止步了。
越过了夜雾,他们看到了一团团篝火和火把,在黑暗之中,这火光宛如鬼火,鬼火朦胧,却是看到了一列列的人影。
在这阴冷的深夜里,风声呼呼而过,这些人影,则宛如鬼魅,没有发出一丝的声息,他们在这山下列得整整齐齐的,每一个人都手持铁棍,身子微微弓起,铁棍前后握在手里,双脚微微迈开,保持着如临大敌的姿势。
这三百人,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如磐石一般一动不动,也同样,除了口里呵着白气,便只有一双双眼睛死死地凝视着前方。
冲在最前的人一呆,看着这些人,起初还以为是见了鬼,因为在这朦胧的光线之下,这一个个全副武装的人屹立不动,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确实让人心惊。
“有人!”
“是何人?”
“列阵!”
一声声叫喊,响彻夜空。
队伍突然停了下来,王养信冷着脸打马走上前来,觑见了前头的兵马,他冷笑道:“不过是一群乱党而已,预备!”
这是勇士营!
王养信比谁都明白,当他看到这一个个的人影出现,心下先是大惊,可是很快,他便定住了神。
山上火起是真的,兵马司只不过是奉命救火,缉盗,而现在是在夜里,谁也不好分辨谁。
最重要的是,现在有人拦住了兵马司救火。
今天夜里,只要打着奉命救火的名义,无论做什么,明日只要咬死了是这群丘八阻拦救火,以这群勇士营丘八的风评,也没有人会相信是兵马司的错。
所以……尽管大胆地动手!
想到这些,他便放下了警惕,肆意地大笑着道:“早就听说勇士营胆大包天,想不到竟还敢在这个时节纵火,阻拦我等救火是吗?兵马司的职责是拱卫京畿,天子脚下,拦我的,统统格杀勿论!”
兵马司的官兵们一听到勇士营,也顿时放下了心来。
原来还看这些人穿着禁卫的衣甲,心里还略有一些畏惧,可对方是勇士营……
那个传说中,数千人被几百个盗贼打的落花流水的勇士营?
那个除了欺凌弱小,欺软怕硬的勇士营?
莫说是羽林卫各营或是京营,纵使是五城兵马司,或是京兆府下辖的府兵,怕也瞧这勇士营不起的。
在朝中谁不知道,这勇士营早就形同虚设了,现在不过三百人,为何?因为朝廷早就能裁撤的,统统都裁撤了个干净,任谁都知道,朝廷的主旨便是利用这种只出不进的方式,一直都想着只将勇士营当做一个招牌,可事实上,勇士营……不过一群泼皮而已。
“阻拦救火者,杀无赦!”
骑着快马的兵丁到了勇士营的阵前,来回奔跑,口里发出了叫嚣:“立即退散,否则将乱党处置!”
另一边,在夜雾升腾起的地方,大量的人马开始汇聚,杀气腾腾。
“立即退下,否则……”
黑暗中,飕的一声,一枚羽箭破空而出,在半空,那箭簇闪烁着寒芒,旋即,疯狂旋转的羽箭直接贯穿了这呼喊的兵丁前胸。
嗤……
“立即退……退……退……呃……啊……”话还没说完,人已跌落马去。
这突的变成无主之马受了惊吓,直接丢弃了主人,狂奔进入了黑暗,只留下那哒哒哒宛如鼓声擂起!
“杀人了,他们抗拒兵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