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道:“平时那燕人,耀武扬威,本王早就看不过去了。”
“不错。”巴图王子冷笑道:“只要大陈肯北上,到时,燕人在关外的土地,足够令我们东胡人放牧,而关内之地,尽归大陈,自此,父汗与大陈永结同心,愿交万世之好。”
慕太后不露声色,她显然也拿捏不定主意,虽然,她不会急于给答案,不过这巴图所提出来的建议,确实令人动心。
她朝陈凯之看了一眼:“凯之,你来说说看吧。”
陈凯之想不到,太后会让自己发言,他瞥了这巴图王子一眼:“若是太后要问臣,臣只好畅所欲言了。臣只听说过,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不曾听说,有自家兄弟发生了争吵,而向外求援的,臣自然不敢说,胡人是虎狼,此举无异是引狼入室,却是知道,倘若胡人南下,而我大陈借机北上,那么,大陈的将士,肯为此一鼓作气的杀敌吗?何况,燕人好勇斗狠,即便我大陈能掠夺他们的土地,可燕人认为大陈勾结胡人大举进攻,必定不服,到时,就算占了他们的土地,而失去了天下人的人心,又有什么用?”
“何况,天下各国,又会如何看待我大陈?臣所言的,并非只是道义,而是最现实的利益,一旦失去了人心,比得到些许的土地,更要可怕。何况,燕人并非孱弱,倭寇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足廯之患而已;东胡人攻不破北燕人在北方的城塞,又有什么用?陈军北上,面对的将是燕军的精锐主力,我大陈以倾国之力,存着灭燕之心,反而是胡人坐收渔翁之利,在臣下看来,实为不智。”
陈凯之正色道:“若是娘娘下旨命臣攻燕,臣即便只有三百勇士营,亦是全力以赴,若是败了,也无非是有死而已,勇士营上下,俱都不畏死;可若是娘娘要联合胡人,臣和将士们,实在无法理解。”
陈凯之反对的十分坚决。
他不知道别人是什么立场,可是却知道,现在胡人的使者就在这里,这几乎形同于当着胡人王子的面,告诉他不要痴心妄想了。
果然,这东胡王子脸色大变。
他本以为,陈凯之不久前,就曾和燕人交锋,一定对燕人恨之入骨,万万料不到,他竟是反对最坚决的一个。
东胡王子眯着眼,打量着陈凯之,突然哼的一声,说翻脸就翻脸了:“我知道,为什么你要令大陈错失良机。”
陈凯之没有理会他,方才的话,是他的肺腑之词。
要灭燕,他没意见,他比任何人,都想立下这个功劳,将军无非是百战死而已,他操练勇士营,为的就是将来建功立业。
可是大陈灭燕,和联合胡人灭燕是两个概念,这不是他迂腐,而是他认为,勾结胡人灭燕,大陈必败。
他教导勇士营要知道忠义,要明白事理,要晓得是非,可现在,让他如何向勇士营解释,勾结胡人,一起去杀戮燕人的军民,算什么事理和忠义?
他也相信,大陈的各路军马,只怕内心深处,虽也不喜燕人,却绝不会对胡人有任何地好感,这样的做法,完全使大陈失去了道义上的支持,成为众矢之的。
东胡王子高声道:“你之所以反对,是因为你与燕人密谋,否则,燕人为何会在你的领地里,要求互市,我还知道,你暗中,想要贩卖火器给燕人!”
他一开口,顿时文楼中哗然。
倒是慕太后没什么表示,可那赵王、姚文治等人,却俱都一愣。
卖火器的事,陈凯之曾密奏过太后,解释过原因,而且,太后也暗中恩准了。
可是赵王等人,却是第一次知道。
陈凯之也想不到,这东胡人居然在关内有这么多的细作,想来,消息是在北燕走漏的,而胡人一向想要吞并北燕,所以,在北燕安排了许多探子。
陈凯之不得不回应道:“这是陈燕之间的事,与王子殿下无关。”
东胡王子笑了,他面上的横肉一抖:“你害怕了,你的火器,威力不小,可是却为了利益,竟是卖给了燕人,这样的做法,在我们东胡,便是吃里扒外,是要五马分尸,再将其晒为肉干的,现在,你受了燕人的好处,自然要为燕人说话,因为你们大陈若是吞并了燕国,你的好处,就没有了。”
“陈凯之,本王子原本,很是敬重你,认为你是一个汉子,可万万想不到,你为了一己私利,居然可以将你们大陈的利益弃之不顾。”
他长身而起,冷冷一笑:“当然,这是你们大陈内部的事,本王子不便多说,相约之事,可以慢慢的谈,其他的事,本王子自也不该多管闲事,尊敬的太后娘娘,赵王殿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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