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起身,道:“勾结教坊司之类,为数不少。”
陈武正色道:“无论如何,他犯了什么罪,都不是锦衣卫可以管的,要管,还有大理寺,有刑部,有明镜司,有都察院,驸马我要带走,到时自会三司会审,可现在,我们必须把人带走。”
长公主的能量不小,这边陈凯之刚刚拿人,另一边,就这么多部堂的人到了。
陈凯之起身,朝陈武一揖:“只是……现在案子只审了一半,岂有说带走就带走的道理?”
陈武闻言竟是恼了,朝着陈凯之厉声道:“这是宫中的意思,就在方才,梁王殿下已经入宫觐见了太后,宫中传出了意思,此事非同小可,责令三司会审,不过这三司,却是大理寺、明镜司和都察院,和你们锦衣卫无关,你们锦衣卫奉旨,治的是小民,广安驸马乃是皇亲国戚,岂是你们可以过问。”
他一副不容商榷的态度,跟着他来的许多人都是怒容满面,显然,这一次锦衣卫是引发了众怒了。
官不聊生啊,你说拿就拿,你是什么东西,广安驸马这等皇亲国戚,若是都可以随意拿了去审问,若是真的落了什么罪,以后这朝中,多少人要朝不保夕,这是酷吏的行径,你以为你陈凯之仗着有太后的包庇,就可以胡作非为?
陈武气血上涌,他是宗令府的宗令,现在宗室里,已是怨声载道了,他这个宗令若是再不出面,谁能保证,明日锦衣卫就拿到自己头上。
陈武深吸一口气,随即道:“所有涉及到广安驸马的卷宗,以及一切的人证物证,我们都要带走,陈凯之,你不要自误,当今天下,没有汉武帝,而你,也不是张汤。大陈不需酷吏,你是护国公,是宗室!”
这显然是一番警告。
汉武帝在这个时代,并不为人推崇,其中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任用了酷吏,譬如张汤、宁成这些人,而陈武将陈凯之比喻为张汤,也是告诉陈凯之,想一想张汤、宁成这些人的下场。
陈凯之抿着嘴,见陈武和随来的众官气急败坏的样子,他笑了笑:“是,多谢陈宗令告诫,受教。”
“好了,来人,将驸马带走,还有其他人以及所有的供词,俱都交割。”陈武正色道。
“且慢!”陈凯之正色道:“关于此案,我会上达天听,也希望三司能够秉公而断。”
陈武从来没见人这样违抗过自己,此刻见陈凯之态度坚定,冷冽,他不禁笑了笑,从牙齿缝里一字一句的挤出话来:“护国公要上奏,就请自便;京师里,也不只是你们锦衣卫嫉恶如仇,我们自会秉公而断。”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早有人上前,搀起江小白,又有人呼喝道:“所有的人证物证在哪里,都交出来。”
锦衣卫的力士们看着陈凯之,陈凯之背着手,面带笑容,朝他们点点头。
于是力士们也不敢怠慢,自是领着人去交割了。
陈武脸色方才缓和了一些,他以为陈凯之会和自己对着干,不过还好,这一次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甚至连明镜司都掺和了进来,再加上宗令府,这几乎是整个大陈刑狱的所有力量了,这陈凯之区区一个锦衣卫,管的本就是本地的治安,而且还只是天子脚下的治安而已,能神气什么?总算陈凯之还算识趣。
他朝陈凯之道:“好了,告辞。”
陈凯之道:“陈宗令。”
陈武回眸:“还有什么见教吗?”
陈凯之叹了口气道:“广安驸马一案,何时会有结果?”
陈武冷声道:“很快!”
陈凯之便不再问了,等这些人匆匆带着广安驸马而去,陈凯之依旧坐在刑堂,命人斟茶,一旁的吴都头在旁候命,尴尬道:“这一次,倒是来势汹汹,居然将朝廷各有司都牵涉进来,真是罕见。”
陈凯之笑了:“是啊,我也不曾想到,这刑部、大理寺尚且就不说了,宗令府牵涉进来,也是情有可原,都察院是台谏清流,想不到也来了,最令人意外的是明镜司,长公主殿下的能量,还真是不小。”
吴都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长公主有这样的能量吗?”
陈凯之又笑了:“好了,这不是你管的事,要操心,也是我操心,这才只是刚开始呢,对了,你将笔墨拿来,我要上书一封,这个案子,我们既然已经审过了,总要报上结果去,要让宫中知道为好。被人审,这是别人的事。”
吴都头颔首点头:“是,小人明白。”
吴都头取了笔墨,陈凯之只略一沉吟,随即落笔作书,只消片刻功夫,一封奏疏便算是完成:“立即发去通政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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