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手段,如此的同心协力。
看来,是有人出手了。
想必是要整死自己吧,若是自己诬陷驸马,那一定会掀起惊涛骇浪。
那自己的名声岂不是毁于一旦了,以后还有谁会相信自己。
这种真是狠呐。
不过他不并恼,而是神色淡淡的看着姚文治。
姚文治含笑道:“不要动怒,不要动怒,都不要动怒,这事,要怪,也怪不到护国公头上,黄公公有什么委屈,等待彻查就是,是他自己要自缢的,宫中尚且没有为此事,而将一切罪责推诿给护国公,吾等说这些做什么。陈凯之,现在你这份奏疏,几乎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这也是老夫和诸公,请你来坐一坐的原因,老夫啊,也是为了你好,正因为如此,请你来说说话,奏疏,老夫驳回了吧,就不必呈送进宫里看了,关于广安驸马之事,你以后不要再问,也不要再管,这是为了你好,你意下如何?”
息事宁人。
陈凯之明白了姚文治的心思,他不愿惹麻烦了,不管是陈凯之,还是广安驸马,他谁都不想得罪。这倒不是不敢,而是完全出自于这位姚公的性子,姚文治历经三朝而不倒,甚至在太后和赵王斗争最激烈的时候,地位依旧稳如磐石,无人撼动,这绝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他上一次,帮了陈凯之,大大的削弱了赵王一党的势力,可这等老狐狸,在没有真正把握前,绝不会又贸然去得罪一个长公主。
陈凯之摇头:“请姚公不要驳回,我愿坚持己见。”
驳回了,就等于是私下里和解,而陈凯之坚持,就是要让内阁继续送入宫中去,这就叫上达天听。
姚文治微微皱眉:“可若是不封驳,当真送到了御前,就难免有人要痛斥你栽赃陷害,诬告他人了,老夫这是为了你好。”
陈凯之想了想,起身,朝姚文治郑重其事的作揖:“我自知姚公与诸公的爱护之心,是不愿我受人攻讦,只是若我此时放弃,岂不让锦衣卫,成了栽赃陷害的一群恶徒?不但使锦衣卫声名狼借,于我而言,只怕也无法承受诬告他人的污名,此事,既已经开始,就该有个结束,无论是非曲直,宫中自有明断,学生最怕的,恰恰是无疾而终,这是最糟糕的结果。”
姚文治奇怪的看着陈凯之,到了这个份上,你陈凯之手里一点证据都没有,而各部各司早已有了明断,这等于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去指责广安驸马,还要推翻掉大陈几乎所有司法机构的论断,这是几乎没有可能的事。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么,老夫只好票拟之后,呈报入宫了。”
姚文治显然,是想借此机会卖陈凯之一个好,既不惹麻烦,又将陈凯之找来,告诉陈凯之,老夫还是很偏袒你的,这奏疏若是送上去,你可能要四面楚歌了,不过谁料陈凯之没有领情,便苦笑道:“很好,对了,再过一些日子,衍圣公府的公子就要入京了,你是学候,到时少不得要去款待迎接,这几日,就不要为了此案操心了吧,这个案子,既然已经有了明断,而且六司会审的口供都很翔实,慕太后看过了口供和结论,也点了头,总之,不要做无谓的事。”
姚文治接着挥挥手:“都去办公吧,这茶,喝的也是索然无味。”
成岳懒得和陈凯之啰嗦,接着起身,踏步而去,苏芳现在是泥菩萨过河,也起身离去。
唯有陈一寿一直默不作声,却是留着,姚公很有深意的看了陈一寿一眼,徐徐开口:“你们……不妨可以好好聊聊。”
陈一寿和陈凯之之间的关系,可谓是世人皆知,姚文治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旋即起身而去,完全不愿多做逗留。
陈凯之却是留着,呷了口茶,随即看向陈一寿,淡淡问道:“陈公对此,有何看法?”
陈一寿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才朝陈凯之缓缓说道:“若是你的话是假的,老夫能说什么?可若是你的话是真的,老夫细细思来,真是恐惧啊,凯之,你是不知吧,刑部的侍郎杨铭,便是老夫的门生,老夫昨天夜里,问过他,他也是矢口否认,你们锦衣卫移交了什么人证物证给了刑部。”
陈凯之不由笑了,看来这些人的手段还真高明,因此他不由皱眉,一字一字的认真问道:“那么,敢问陈公,陈公是相信那门生,还是相信学生呢?”
陈一寿看了陈凯之一眼,便捋须笑了:“谁都不信,老夫在等结果,其实,老夫对于方才姚公的话,很不以为然,明哲保身?嗯,朝中有太多明哲保身的人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肯真正去较真的,人啊……其实较真一些,挺好!所以,老夫希望能够有朝一日,看到你的证据,也希望,有一日,你能洗清你身上诬告的质疑,你若是一口咬定了确有其事,那就较真吧,老夫……等着。”
陈凯之颔首点头,他突然发现自己和陈一寿有了共鸣,这满朝文武,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说穿了,不就是因为,每一个人都不较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