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朝他作揖,郑重说道:“皇叔在此,好生歇了吧。陛下还未圈定问斩,总也不至于,到最坏的结果。”
陈贽敬摇头:“就算未死,现如今这个样子,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分别,本王,倒是真想死,到了如今,总要有人流血,当初的皇叔们,都已死的差不多了,如今,换做了本王和梁王人等,我们流的血越多,你们这些宗室的后辈,方才能惊醒,才会知道,已到了可不容缓的境地,屠刀也已为你们准备好了,想要求活,想要不步我们的后尘,就必须要反抗,绝不让着数十年编织的阴谋最终收官。”
陈凯之沉默着告辞出去,出了囚室,却是精神一震,吴佥事早在外头候着陈凯之,陈凯之大步流星,一面吩咐:“曲阜的动向,要加强打探。还有,明镜司近来如何?”
吴佥事一一汇报:“很是平静,不过近来他们的精力,都放在了赵王余党上头,大家还算是相安无事。”
陈凯之沉吟了片刻,不禁开口说道:“新任的都督不是上任了吗,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吴佥事一呆,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大礼……”
陈凯之侧眸看了他一眼,便云淡风轻的吐出话来:“前几日,不是查到了几个明镜司武官贪赃不法的证据吗?今夜,拿人!”
吴佥事吐了吐舌头,这新任的明镜司都督,可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啊,人家新官上任,还没有烧出三把火呢,结果……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这还让人家拿什么威信,来整肃明镜司。
可吴佥事竟没有说什么,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跟着北静王殿下,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没做过,这些,算不得什么。
因此他重重点头。
“好,弟兄们,早就看明镜司的人不顺眼了。”
陈凯之说着,已上了马,直接回到了北镇抚司,他这一次似乎从赵王的对话里,找到了一点心得。
赵王为何会失败?
在于他的谨慎,他处处谨慎,想要忍耐,观望风向,便是在等最有利的时机,认为只要天子能够亲政,便一切都可反转。
可他错就错在步步受制于人,而现在,对于陈凯之而言,他绝不肯受制于人,既然如此,那么就处处争锋相对,处处保持着进攻的姿态。
他随即,到了公房,他直接命人取来笔墨,随即下笔,片刻功夫,一篇奏疏便已修完,当日,便命人送入宫中。
…………
此时,已是傍晚,唯有苏芳在夜里当值,内阁里已是显得清冷了许多。
一般夜里是没什么事的,近来朝中虽然多事,不过对于值夜的内阁大臣而言,其实也没什么太多杂事急着去处理。
苏芳此时在油灯之下,看着天人阁流传出来的《陈子十三篇》,而今此书一出,顿时引来了洛阳纸贵,据说学而书馆已印刷了万本,随即便脱销。
这毕竟是进入了天榜的书,此书一出,谁不想先一睹为快。
苏芳看的极认真,此书确实发人深省,却在这时,外头有书吏快步而来:“苏公,有奏疏。”
苏芳轻轻抬眸,微微皱眉问道:“此时能有什么奏疏,何至于通政司这般急着送来?”
书吏道:“乃北静王所奏。”
苏芳便颔首点头,他明白了,奏疏和奏疏是不同的,北静王乃是辅政,他既上了奏疏,肯定不能耽搁,他道:“取来,老夫看看。”
奏疏送到了苏芳的案头,苏芳心里颇为奇怪,这个时候,陈凯之送奏疏来做什么,明儿清早,作为辅政,北静王是该入宫,和陛下以及内阁大学士还有太皇太后直接商量政务的,有什么话,不可以等明日再说?
带着这个狐疑,苏芳低头一看奏疏,顿时脸便霎时苍白无比。
他忍不住低声道:“这还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北静王殿下……真是大手笔。”
说着,他忙是皱眉,抬眸看着书吏:“通政司那儿,将奏疏抄录去了宫中没有?”
“抄录了。”
苏芳便摇头,苦笑:“终于知道,他为何要上奏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