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太后笑了:“你呀,平时精明的很,到了现在,却糊涂了。”
“既然这些地方官想要巴结上头,可做天子的,愿意他们相互勾结吗?所以啊,不能让他们闲着,得给他们找点儿事做,譬如这选秀,陛下这是给了他们机会啊,让他们有了机会,可以为陛下效命,而他们送来的秀女好坏,也事关着陛下的喜悦,此时,陛下给他们找了事做,他们定是会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上头,所谓揣摩上意,这世上,还有人比陛下的心意更该揣摩吗?”
“到了那时,无数的官员,都会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办这个差,因为这个差事的好坏,关系到的,是他们的前程,他们怎么会不尽心呢?如此一来,陛下就可以看清楚,他们这些人,谁办事更稳妥,通过放出宫去,协助各州县选秀的选秀使们,了解他们的性子,将他们一切,摸了清楚。”
慕太后笑了笑:“尤其是新君,新君的威信,来源于哪里呢?便来自于这些皇帝看上去似乎糊涂的事,将天下官员的情绪调动起来,专心一意的为陛下效力,皇帝在他们心底的分量,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同了,等秀女选入了宫中之后,他们未来还会焦灼的等着消息,会一心一意的揣摩着陛下的喜怒,会想着,陛下会对他满意吗?又或者,自己是不是在选秀的过程中,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慕太后眯着眼,突然叹了口气:“有些话,哀家本不该说的,因为说了,就未免有些刻薄了,可你我是母子,有什么可以避讳的呢?皇帝,天下的地方官,就如驯养的猎狗一般,既不能让他们闲,时时刻刻,也要飞出一块骨头出去,让他们争先恐后的去争抢,如此摆布之后,争到了骨头的人,会感激皇帝的知遇之恩,而争不到的,也会摩拳抆掌,等待下一次机会,只有如此,他们所有的心思,才会尽都放在皇帝身上,皇上的喜怒,便是他们的喜怒。”
陈凯之听着汗颜,他有些不太认同慕太后的话,陈凯之无意去将任何人当做猎狗,可某种程度而言,却又发现,自己竟又隐隐觉得母后的话不无道理。
慕太后随即一笑:“这个秀,得选,不但要选,而且还要大操大办,其实参与选秀的女子,无不是功勋之后或是官宦之家,她们入了宫,陛下若是看得上,自是让她们从此伺候着陛下,即便陛下不对她们动心,那也无妨,过了几年,学了宫中的礼仪,照例,还是要放出去的出嫁的。”
陈凯之只得道:“一切依母后便是。”
见陈凯之应承下来,却又见陈凯之显得无奈的样子,慕太后便笑了笑:“好了,你也不必陪着哀家,自顾忙自己的去吧,选秀之事,哀家也不该和陛下商量,陛下毕竟是天子,怎么能管妇人家的事,哀家会和荀氏和方氏商议着办。”
陈凯之便告辞出去,出了万寿宫,便有宦官匆匆小跑而来:“陛下,方先生入京,请求陛下召见。”
方先生,还有哪个方先生呢,自然是方师叔来了。
这位挂四国相印的联合商会会长,而今手握数千万的银子,掌握着数十万人的生计,堪称位高权重,此番陈凯之册封了方氏,他这做父亲的,想来是入宫来谢恩的。
据说许多人听说册封了一个方贵妃,到处都在低声议论,这没来由的方贵妃是谁?
毕竟,皇后荀氏,乃是金陵荀家之后,而金陵荀家,凭借着荀氏商行,已是富可敌国,人所共知。荀氏的出身虽还差了那么一些些,可荀氏既是新贵,又曾和陈凯之有过婚约,因而大家都能够接受这位荀氏母仪天下。
在这宫中,除了皇后,便是贵妃了,这贵妃在皇帝的众多嫔妃之中,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几乎在以往的情况之下,任何一个贵妃,出身都是极显赫的。
可这方氏,却是闻所未闻啊,到底出自哪个方家,才是无数人暗中关注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