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开了宗祠,着人打扫,收拾供品器具,请了灶神以后,又打扫上房。
此时两府都忙忙碌碌起来。
顾南枝被沈渔叫过去,跟着主持打点一应事情。
沈渔道:“咱们每到年前就要打赏一拨,今儿我打发丫头去领了银子,后日咱们一块去撒钱。”
顾南枝点点头,想大户人家就是讲究多,打赏银子都叫撒钱呢。
“多少是沾了皇上天恩,早来何老太爷领了恩赏,二是托了祖宗的福祉,哪怕咱们用顶好的供着也不亏,你得记着,咱们这一二家,没有世爵承袭,全靠着早年的积蓄,勉强在镇子上立足,这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指望着我们过活,以后你接手了沈家,可得仔仔细细小小心心的。”
“谢谢姐姐指点。”顾南枝认真听着沈渔的话,一面心思又想这沈渔还真的放心把沈家交给自己的。
二人正说着话,外边来了人声。
沈渔去看,是何家的管家,便拉着顾南枝往前面去。
何管家嘿嘿笑道:“京城那边来人打赏了,已经和何老太爷请过安了,这东西是老爷叫我捧过来给瞧瞧的。”
顾南枝看见何管家手里托了黄布包好的东西,忍不住伸头看是什么。
何管家瞧见顾南枝的模样,赶紧打开道:“小夫人瞧好了。”
只见那黄布里面放着一摞银元,上面刻字“皇恩永赐”,看来是皇家赏赐的东西了。
见识了以后,沈渔便打发何管家送进库房,然后继续带着顾南枝去打点事情。
“咱们何老太爷真的颇受皇恩。”顾南枝随意说道,“这赏赐都来几拨了。”
“可不是,师如父,就算是皇上,那也是老太爷的学生,逢年过节,必定要赏赐谢师恩的,你们以后长大了,也得给老太爷”
沈渔说到这里,脸色一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了。
顾南枝觉得奇怪,但见沈渔已经转身去了另一边,赶紧跟上去,见她不再说话,也就识趣的沉默下来,有些事,沈渔大概不愿意告诉小孩子。
不多时,她们走到中堂,沈渔打发丫鬟小厮去让各家的来领年物,都是些衣服绸缎还有银元。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九了,两个府里已经齐全了,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
沈府内从大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并内垂花门直到中堂,一路正门打开,两边阶下都是朱红色的高烛,点的像是红色巨龙一般。
次日,何老太爷有诰封和年长者按着辈分,一一进入宗祠。
顾南枝也跟着沈赢身旁,由人引着进了宗祠里面。
只见宗祠内黑油栅栏拦住了两边,只留一条路供他们上供用。
进了里面,香烛辉煌,高台之上,列着神主,香烟缭绕,看不真切。
何府和沈府的人各自站在一边,由何醒夫主祭祀,沈赢陪祭祀,以下便是各家嫡出的男子献爵献帛。
三献礼以后,众人跪拜,焚帛祭酒,这祭祀才算完了。
众人再慢慢退出了宗祠。
之后就是年夜饭了。
顾南枝跟着沈渔到内里,看何醒夫和沈赢他们在外边捧菜进入正堂里,正堂坐着何老太爷和沈老太爷。
一一传完菜后,何醒夫和沈渔领着一家老小,跪拜在两位老太爷前,礼毕以后,才入席。
何老太爷微微笑着,瞧人都来了,才说:“这一年难为你们了,不用多礼,都吃饭。”
这一桌子饭菜之丰盛,是顾南枝从没见过的,果子点心、热菜大汤等等一应比之前瞧过的要好上几倍。
这顿饭,顾南枝吃的眉飞色舞,上午的疲累全都在一顿饭间没了。
沈赢也比平常多吃了一点,还喝了几杯酒,脸色红扑扑的,和何老太爷一直说着话。
不知为何,这顿饭,竟然吃了一个时辰,下了席以后,竟然天色暗了。
不过府内都设着明灯,灯盏络绎不绝,两旁高照,亮堂的很。
按理说,这一夜不能睡。
在暖厅里闹到了午夜,才各自散去回自己院子守夜。
沈赢这时候已经有些睡意了,朦胧着眼睛,耷拉在顾南枝身边,然后由顾南枝搀进他屋子里去。
“少夫人今夜要陪着少爷呢”小厮一回来就把院子门给掩住,然后一路哈着气跑回来。
老早就给屋里生了炭火,然后拿出来厚厚的毯子和蒲团放在小厅里面。
顾南枝见他伶俐的很,问:“今儿我们院子的小厮和丫头都去玩了,你怎么不去,还在这里呢?”
那小厮是从小跟着沈赢,叫沈若松,算是沈赢的小书童,六岁就进府了,和沈赢的关系挺好,后来沈赢去了庄子,没有带上任何丫鬟婆子,包括小书童。
“我之前和他们在玩呢,瞧着时间该是少爷少夫人回来了,赶紧回来生炭火,要不然可冷着怎么办。”沈若松扶着沈赢坐在蒲团上,然后拿了两杯热茶给二人。
顾南枝感激的接过来,对着沈若松招招手,“一齐坐过来吧。”
沈若松也没有推辞,坐在二人下首,不停的挑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