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沈赢恭敬的走到他膝下。
“你是何师兄的学生,也是最后一个学生,我知道他对你倾注了所有,尽自己所学。”余洋老人顿了一下,“你是冲着状元之位来的?”
“是。”沈赢如实回答。
余洋老人咬牙,“那为何还要搅浑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沈赢见余洋老人这样说,便知道他什么都了解了,心中有些寂然,还是慢慢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学生所做只为自己和朋友,问心无愧。”
余洋老人看了他半日,叹了几口气,最后沉闷问道:“何师兄如何说?”
沈赢开口道“我来这里,便是他的回答。”
余洋老人想了想道:“三皇子势力虽大,但是皇后逐年失宠,靠着家族势力和三皇子维持宫中地位,二皇子虽然被皇上忌惮,但是他更属意二皇子继位,他已经慢慢在削弱三皇子的势力了,沈赢,你要蹚浑水的话,今年一定要三元及第,成为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个三元及第之人。”
☆、第七十七章逼迫
崇阳书院再开比赛的事情很快就如潮水般蔓延了整个京城,许是最近天气不好,连人都没什么精神,一听到这个消息,多多少少都会谈论一下,一时间整个京城都议论纷纷。
余洋老人更是豁了脸面,连夜写了帖子,请了六位大儒来观礼裁判,一是于淄博的叔父,有名的翰林院才子于鹫,二是翰林院掌院黎晖,还有四个京城有名的大儒,都与余洋老人有些故交。
于鹫是大皇子西席,大皇子小时聪明伶俐,深受皇帝喜爱,可是逐渐长大,十二岁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便落寞了,再也没了伶俐劲儿,身子还越来越差,看的皇帝烦闷至极,当年被指名去教习大皇子的于鹫,也渐渐被皇帝卸了重任,可是他的才学仍旧是京中之人敬佩至极的,若不是大皇子的身子,怕以后也是帝师。
另外就是翰林院的黎晖,他是两代老臣,兢兢业业修书编撰,皇帝一手起用他至今,他是皇帝最忠实的臣子,只是年纪渐长,界限越加模糊,只是不知道余洋老人请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四名大儒早早遁世隐退,之前不论是官居一品还是如何,从任上下来,便也和余洋老人这般了,终日种花种草,写诗作画。
但是这六位都是京中最具盛名的大儒,他们也都公正不阿,除了界限不明朗的黎晖,所有人都不是三皇子和二皇子的亲近之人,反而叫这场比赛来的更加让人期待。
余洋老人并且公开表示,这一场比赛接受任何学院的人报名,不仅仅只有崇阳书院可以参加。
此话一出,京城各个书院的人都想来参加热闹,就连黄声也悄无声息的报了名。
没几日,又传来了皇帝要来观礼的消息。
众人都搞不懂了,这个皇帝好端端的来参加这个比赛为何,是想恢复这个旧时比赛,还是有什么行动,或者和三皇子有什么联系,一时间朝堂之上,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各自谨慎做事,生怕被发落了去。
皇帝年轻时候便就是脾气不好的人,也没有传过钟爱哪一个女人,也没有对哪一位老臣格外开恩,现在年纪大了,脾气越来越不好捉摸了,像是一团在烧着的火焰,只是不知往哪里飘。
这消息一传出去,翌日于淄博就登门了。
他还是第一次到沈赢的家中,见他仍住在学子街上的小院里,虽然宽敞的三进院子,只有一个厨娘和两个小厮,有些寒颤,不过心里是更加惊疑,为何不住何府,按理说他是何醒夫的妻弟,便就是何家人,这样分开住是有什么目的吗?
但是不等他想明白,于淄博看见刘程璧黎晏书两个人的时候,就明白了何家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沈赢见到他来,也没有惊讶,请进屋子里以后,叫若松泡了一杯茶,便直奔主题:“皇帝要来,是如何做的?”
于淄博酝酿了许久,自己是如何让叔叔在二皇子面前说话的,二皇子是怎样在皇帝面前说话的,可是到头来只是淡淡道:“我叔叔随口在翰林院说了一句,三皇子也家宴也随口说了一句。”
沈赢沉吟,“二皇子果然要借题发挥,让三皇子继续在皇帝面前受责,这一场我们赢不赢都无所谓了。”
顾南枝在屏风后面看书,听到沈赢的话,噌的站起来,道:“决不能输!你输了那就不能考试了!”
沈赢摸摸鼻子,“你怎么也在?”
“你听见我说的没有?”顾南枝不理他,只是一再强调她的话。
“好,我知道。”沈赢无奈,指着一边的茶点,招手叫顾南枝过来吃。
顾南枝看了一眼于淄博,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招揽的台阶,不过听沈赢说,这个人很是聪明,也是现下的形势所逼,他才孤注一掷将赌注投给他,他甚至要摸清楚他们的底细了。
她坐下来,一手拿着话本看,一手吃着东西,装作没有听他们话的样子。
沈赢又道:“余洋先生把时间定在了月底,初选已经开始了,晏书你不要参加。”
黎晏书点头,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兴趣,进学院原本只为科考学习,看京中老师的讲学,对这种出风头的比赛,向来是没什么兴趣。
刘程璧道:“我已经报了武比。”
沈赢看了一眼于淄博道:“嗯,我连同于公子也报了,先生说我们到最后参加比赛便是。”
于淄博楞了一下,“我也参加?”
“你不想参加吗?”沈赢反问。
于淄博皱眉,“这样”
顾南枝听得直摇头,于淄博心里想的,在坐的都清楚,想要功成身退,不沾染任何权利圈子,给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好叫之后的日子过好一些,又想借沈赢的手除了三皇子,一石二鸟未免太过轻巧了。
沈赢根本不会放过他,推他到明面上来,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选了第三条路,再也逃不开了。
“你与我一起,春闱即将开始,你虽然才华横溢,但经过当年那件事情,你觉得他们会让你如意成为进士,以后上任做官?如果现在不趁着机会,在皇帝面前表现,你连后进士都不一定捞的着,一辈子做过外放官员。”
于淄博哪里不知道,可是他虽然同意和沈赢一起,但是没有把命都交给他,现在逼着他走到台面上,是让他在皇帝面前表现了,皇帝惜才,看在他家世代书香的面子上,给他一个前进士坐坐,但过不了多久,皇帝驾崩,就是他覆灭之时。
“你容我相想想。”
沈赢坚决道:“不用多想,你的诗我帮你提上去了,余洋先生也欣慰你愿意参加。”
于淄博眉头皱的更深了,“可是要”
“没有可是。”沈赢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缓慢而又坚定的话语,一点也不像是从年轻人嘴里说出来,好似他已经年近不惑,那份力量让他有些呆滞,他们这样年轻,却早早的牵扯进了皇权争斗的圈子,都是为了什么?